“欸……?”潇风愣了一下,顺着云的思绪想下去,“你是说,我当年受到扭曲能量侵蚀,就是因为在荒海……被……?”
“类似的事情,时间上存在误差很正常,”云诺星点点头,“而且,你的特质注定了你没那么容易死亡——我猜猜,十万年前的时候你在荒海上游荡,刚出门逛了两圈走了两步,突然就被渊煞的人给围了,然后当场大打出手上演各种‘大场面’、‘武斗戏’、‘你死我活’,打个天崩地裂、日月失色,轰隆哐啷噼里啪啦。”
潇风、磐岩、殇:“……”这家伙绘声绘色说得还挺起劲。
“完事儿后,你把自己给打‘没了’,形体在千风群岛重新汇聚,那部分‘没了’的‘本体’则完全损耗了,所以没了那部分记忆,然后,重新凝聚出来的你,要么是在战斗的时候就受到了扭曲能量影响,要么是重新凝聚后正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被扭曲能量趁虚而入了。”
他说完这一串话,长长地叹了一声:“事儿变得奇怪起来了呐……”
如果此前荒海·渊煞那群人能被算成一群在混沌乱世里奋斗的人,只是有点不择手段,那现在,事儿扯上潇风她们,性质就出现变化了,连带着他对他们的评价都可能会出现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出动如此程度的重火力去对付潇风,事后损失还如此之大,这之中要没有点什么“实际的意义”、“明确的目标”,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说起来,这次他们还对岩脊·磐岩山动手了,虽然还以此机会把坤城给点了……两个任务同时执行,说不好哪个是主要任务、哪个是次要,也可能两个任务都是主要任务,然后互相掩护——对磐岩山动手的意义,之前就已经经想过,这份答案应该没问题……吧?
想到这儿他眯了下眼,拍了拍小磐的后脑勺,对殇问道:“你看看这姑娘,你认识不?或者,你们渊煞内有没有记载有和她有关的信息,任何信息。”
“我再补充一下,磐岩山、磐岩峰,以及……看守者……有印象吗?”
殇皱着眉头盯着磐岩,使劲看了好一阵子,轻摇摇头:“实在没有印象。”
“那……”云诺星再想了一下,“磐岩峰,‘枷锁’……”
殇的表情忽然变了一下:“你刚说了……‘枷锁’?是那个‘枷锁’吗?”
嗯?好像有戏,不过看样子又不像是他所知道的那种情况:“你先说说,说完了我再进行判断。”
“那其实是一本古籍里所记载的事情。”殇低头捏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回应,“在有‘鸣音石’和‘倒影石’之后,以往所用的书籍、卷轴等记载方法就逐渐被取缔了,而这件事在荒海里发生得最快。现存的古籍,其实也是很多年前用特殊方法一直保存下来的,古老时代的遗物,里面保存着与历史有关的重要信息,其中有一部分信息……嗯,你提到的枷锁让我想起一件事,那本书名为《地脉的枷锁》。书里有提到,四大地域里存在着诸多看不见的‘枷锁’,它们就像一根钉子,把‘什么’钉在地下,以防‘什么’出来作乱。书里还标记了很多个地点,有些就在城市的下方,有些则在荒郊野岭,而其中一处我记得最清楚,它就在磐岩山里——磐岩山是岩脊的传说地域,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从书写者留下的自述来看,那是一位闲着没事在四大地域内游荡来游荡去的人,书里的每一个字都是用风元素能量书写的,所以保存得非常好。”
“风元素能量?游荡来游荡去?”云诺星与磐岩听了这话都跟着一怔,忍不住……都转过头看向了潇风,异口同声,“而且还是多年前留下来的书籍?”
潇风被他俩看得一头大汗,满脸呆萌指着自己,哆嗦着回应:“不……不是我吧?不可能吧?我近几万年可没有写过什么……而且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殇就算再迟钝,听到这里也能反应过来了,她看着潇风干笑,挠着脸颊小声道:“那本书的历史,在二十万年以上……”
潇风:“……”好像没什么能反驳的了?
“漫长的时间差,再加上刚刚所知道的那些信息,情况就算不能完全肯定但也有八成的可能,这里符合的条件太多了……不过,《地脉的枷锁》什么的……”云诺星捂着额头深吸一口气,对潇风喟然长叹了一声,“我觉得你以前肯定是知道点什么所以才会在四大地域内游来荡去的。虽然,以前知道的事情都在那一仗打完之后就变成灰了。”
潇风揪紧了兜帽,把脸缩在了兜帽里,使劲干笑:“我……我不知道……我没有。”
云诺星翻了个白眼,继续思索:地脉的……枷锁……地脉?这玩意儿应该跟他熟知的那种“地脉”不是同一码事……枷锁……钉子……防止作乱……磐岩峰……行吧,事儿捋清楚了,看来那应该是一个个能量节点,用以压制埋在大地底下的污染能量的能量节点——这之中,磐岩峰是主要的核心地点,而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应该是协助压制的能量节点。
“唔,听起来事儿逐渐离谱了——我跟你们说点事儿嗷。”
他把自己捋清楚的事儿全部提出来说了一圈,然后摊手叹了一声,对神情慢慢变得凝重的三个女孩说道:“如果真如我所想那般,潇风以前知道很多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是对‘地脉的枷锁’做过什么,比如维护之类的。然后……假如渊煞那群家伙也知道这码事,并为了其他某种不知名的事情、目的,转而去把与这些事有关的潇风给……”
他用手刀在脖子前划出一道寒光:“若真是这种情况的话……”
“磐岩山与……‘地脉的枷锁’是吧……那些东西如云所说,都是事关四大地域生死的事物。”磐岩狠皱着眉头,双眸冰冷看向殇,“你们渊煞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嗐,你问她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趁手的、好用的工具而已。”云诺星叹了一声按了按小磐的脑袋,“你还不如问我,我还能给你分析一些情况呢。”
“荒海·渊煞,其管理方式已经注定了整个‘国度’,不过是为了仅有的一小部分人所用的工具箱而已。”他转头看向殇,“之前我还有所怀疑,觉得你们这般层级的生命不至于如此,但现在来看……差不多也是这么回事,再怎么高阶的生命,也不过是更高级更好用的、纯粹的工具罢了——工具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只需要干活就行。”
“你呢?你自己……有这样的感觉吗?就好像一个趁手的工具,或是被呼来喝去,或是被好好对待却又感觉‘不好’,像是被当成工具、零件维护检查、加装更多功能一样……”
殇沉默了一会,皱了皱眉:“一……一部分吧?”
“一部分?”云诺星歪头,稍加思索,猜测,“话说回来,你们渊煞内部是什么情况?一群统御官在管事?然后,统御官头上还有个更大的?”
“统御官是我们‘这一边’的管理者,即是与‘战斗’有关的管理者,至于‘另一边’……”殇想了下,摇摇头,“‘另一边’的‘执政官’负责处理偌大的荒海里的点滴事情,但我对他们并不熟悉,毕竟是另一个体系里的人。我们和他们,平日里也没有任何交流,过去十几二十万年的时间里,我们有过交流的话语不超过十句,不过,统御官和‘执政官’之间倒是有交流,他们经常会凑一块开会,至于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云诺星:“……”呃,就是那种完全割裂开的体系,你管你的、我管我的,偶尔对对情报,然后互不干扰。
“然后呢?”
“然后什么?”殇一脸疑惑不解。
“就是……两群人,一群管民生、另一群管战斗,那这两群人顶头上总得有个人吧?”
“顶头上?”殇更疑惑了,“没有啊?哪来的更上头的人?我在荒海里忙碌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还有什么更上头的人。”
云诺星:“……?”
这就好比虚空前线把他和辉给摘了,虽说维持正常活动并不会有问题,但,少了两个看场扛大旗的人,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这不应该才是?呃,还是说,就算是完全“裂开”的两个体系,也能好好地管住整个荒海的大小事儿?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还能说一说什么“核心思想”、“核心目的”之类的……
好像也见过类似的情况,但没有割裂得这么彻底……唔,其实倒也差不多吧,只不过,他感觉这里的两部分体系的边界感好像更清楚一些。
一轮话说完后,一群姑娘因为接受了很多信息,现在的心情颇为沉重,哦,除了他身上的小·星尘,这小小姑娘在他脑袋上滚够了之后,沿着脖子爬进他衣领里了,在脖子上晃了一圈,现在把自己挂在了衣领上,一边飞一边吹风,细小的头发随风飘着,蹭得他脖子到胸口都痒痒的,总以为进了虫子……
后续的路在沉默中缓缓前进,过了大概十分钟,他看到远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光点,朝着四个方向不断延伸的光点也有明显的高低错落的划分,因为过于明亮,他还在那一片连绵的光的半空上看到了一圈薄薄的光层,仿佛能把昏暗的天空都照亮——倒像是在华灯初上之时,走到远郊远眺城市时所能看到的景象,看着整个城市淹没在光幕交织描绘的多彩画卷里,光芒与郊外的星空互相……哦,这里看不见星空,呸。
在还没来到荒海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荒海的整体情况有了比较高评价的猜测——他是指各方面的发展情况——现在来到目的地亲自看一眼,确实有那般感觉,很有点……呃,“梦的残骸”的感觉……对,整体的情况,就像是梦中那个世界的场景倒退了一定程度后的模样。
嗯,令人唏嘘,好像整个荒海就是一个大型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