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则传说之外,应该也没其他值得惦记的东西了。”城主的声音忽然从旁传来,让云诺星回过神朝他看去:“可是,假设真的是这则传说的话……”
“嗐,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天知道我那位前辈把东西埋在哪了。”中年男子摆了摆手,“岩脊对此有兴趣的人都在坤城里来回寻找了无数次,也没见有任何新鲜情况传出。”
“再者,虽然有说那个‘宝物’的样子,但,除了那位前辈之外,没有人能确认那个‘宝物’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见过了、无意中得到了也没有人在意呢。”
云诺星呃了一声,挠着头回问:“那个,你确定那位城主所说的‘磐岩之下’真的就是指坤城吗?”
“这个就是与那位前辈同期的其他人所给出的答案了。”那位说书小伙子帮着回答,“好像是那位城主一直都是以‘磐岩之下’的说法代替‘坤城’。”
深埋于磐岩之下……深埋于坤城……云诺星冥思苦想了一阵,好像想到了什么:“那什么,你们坤城里面,有没有什么具体事物是流传了十几万年那么久的?”
“这个……”这问题一出来,在场的坤城之人都面面相觑,一时半会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者是,直到那一代城主时还存在的……”云诺星想了一下,连连摇头,“不,一定就是那个答案——那个地方,是一个可以流传十几万年之久的地方。”
“终有一日为它寻得解脱……‘它’应该代指前面提到了,却被抹去的信息里的某个‘事物’,就是那段被涂黑、擦除等痕迹覆盖的内容——写了什么又予以覆盖,其意思也许是:曾说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不能把它留下来。”
“至于他说‘寻得’……我主观的想法是:大概是想着有朝一日有人能重新找到他藏起来的那个东西,并将此物托付给能找到的那人,然后替他去做‘什么’事。”他顿了一下,“主要是因为,这事儿传得很广,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以此情况为根据反过去推测的——若不希望有人再看到它,也不至于留下像是藏宝图一样的线索,时至今日线索还成为了传说;而若说它是某种‘使命’,那定然会像是磐岩山一样,代代相传让所有人都知道,又何至于整得跟个谜语人似的。”
“呃,除非这是他的爱好。那这……这出事了我也不管了,自作自受,谁让他把重要的‘使命’都搞成谜语的,这出事了难不成还能怪别人?”
众人忍不住干笑。
女孩捏着下巴整理着他的话语:“即是说,这是一个‘想让人看见、却又不会轻易让人看见’的某种‘现在存在的传说’——它定然与某件‘重要事情’有关,但因为‘事情的限制比较严格’,所以才必须要‘含糊其辞’。这是为了减少能找到它的人,却又不完全断掉找到它的可能性。”
云诺星听着听着,脸颊一抽:他娘的,他怎么就想到起源与混沌了呢?——存在,事关重大,但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因为那遭不住,却又不能不让人知道,因为这真的很重要。所以存在着限制、门槛,只有自身的生命层级走到了相当高的位置才能得知这件事。
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通常都是为了刷掉一大堆凑数、凑热闹的人,而这些线索、信息真正想传达的目标,是某些有能力解决事情之人。至于为何要说得这么模糊,整得像是在说谜语一样,那是因为……多提示一个字可能就找着了啊……
中年男子叹了一声摇摇头:“坤城里好像也没什么东西是留存了十几万年之久的,就连坤城本身,在那漫长的时间里也被翻新了好多次,甚至连地面都不再是原本的那一块了。”
云诺星揪着鬓发,眯起眼睛呢喃:“大地的光辉……”
“不,有一个东西存在了十几万年之久,并且会一直留存下去。”他提起一口气,抬手指了指“上方”,在所有人看过来时淡然开口,“笼罩了坤城十几万年的地应石之光。”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略感愕然:这点……确实。
“越是习以为常之物,就越是容易被忽视——那是赖以生存,恒久存在、永不熄灭的光辉,它从很久远以前就一直庇护着坤城,驱散黑暗,寻得一方安宁,以后,也将一直存在……”
那说书小伙子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声:“异化·地应石!该不会是藏在那块最大块的地应石里?那颗地应石也算是代代传下来的了,经历过无数次的调整、强化,但从未将它摘下来更换。若是把它一层一层扒开,最里面的那一层,便是坤城建立之初存在的那一颗地应石!”
不管是城防用的异化·地应石还是驿站里的异化·地应石都相当特殊,它们就是一个输出口,不断点亮从各处收集而来的大地元素能量,而非作为一次性用品把自己给烧干净就算了——用普通的使用方法去使用地应石等,会把它们消耗殆尽,连能量结晶的本体都不留下来,但若是换个法子,就可以只消耗能量结晶内的能量,最后留下一个耗尽了能量的空壳,即是构成自身存在的那部分构造规则并未被转化为能量进行消耗。
云诺星的脸颊跳了一下,一脸黑线:“按照我所熟知的情况,如果真的是这个答案,那怕不是要……”
“轰隆隆……”
忽如其来的微弱震动从脚底下传来,某道震动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正好传递到他们这里,而且,这道声音好像还在不断变大、变得剧烈,就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碾着大地朝他们靠近……这意味着,这场震动正在逐渐变得强烈。
没几秒钟,这震动的强度就放大到能把人掀翻在地的程度了,周围刚坐着歇息还没多少劲儿的人都被震得坐不稳趴在了地上,还站着的也都一个趔趄往地上半跪下去,刚刚才被炮轰洗礼过的大地,这时候都哆嗦着一点点开裂了。
女孩的双眼忽然亮起光芒,她猛地跪在地上,双手蕴着厚重的大地元素能量往地面上轻轻一拍,这片震颤的大地顿时就冷静了下来,震动结束得毫无预兆,也毫无转变,上一秒还在哆嗦,下一秒就全都安静下来了。刚刚趴在地上的人感知到地震结束,赶紧站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孩闭上眼似是在感应还是在紧急处理,过了一会儿她才站起来拉着云诺星,声音有点微弱的凝重:“东南方位,震源距离在四千里外……是一场剧烈的能量爆发引起的震动,不是寻常的地震。”
云诺星捂着脸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他奶奶的,坤城炸了……咱还在这里猜谜的时候,荒海的人就把坤城给掀了……”
他挥手凝聚出一团能量,能量团在面前投映出一块巨大的能量帷幕,将他留下了能量节点的空间投映在帷幕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放空间的模样。
“大地的光啊……”中年男子瞪大眼看着那块浮现在半空的能量帷幕,缓缓地站了起来,满脸惊恐:他能认出来,画面中所出现的,赫然就是坤城,那是陷入了完全混乱中的……支离破碎的坤城。
“你们这一言不合就拆城的,可真行哈。”云诺星的脸颊忍不住跳了几下,横眼扫了千玄与殇一眼,看得他俩脖子一缩,“荒海里是不是没什么正常人?”
千玄一头大汗低着头挠着后脑勺:“理论上……正常人还是有的,不过可能比较……少——我俩是正常人,真的!不然也不至于被丢过来执行拖延时间的任务!”
瞥了这俩人一眼,云诺星暂时没有理会他们,转过头打量起坤城的现状:
偌大的坤城中心高挂着一个醒目的蘑菇云,城中心的大量事物,包括那座放置着异化·地应石的高塔都已经完全被那团尘烟给覆盖起来了,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周围那些如竹笋般的山峰已经倒塌了几十座,原本是城内自然景观的它们,如他之前的小想法一样,在倒塌的时候给城里添了不少麻烦;
城中心那座高塔周围三十五里之地是算是受能量爆发影响的中心区域,损伤严重,往外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建筑都用地应石加固过,再加上,城防的地应石有一部分是嵌在各个建筑里的,它们的存在对周围区域本就是一种额外的保护,所以倒没有多么严重的损伤,能量冲击比较明显的破坏也只是把街道给掀了一层需要重新装修;
烟尘的帷幕覆盖的地方,无数正面经历了能量冲击的人正紧赶慢赶朝着安全清晰的地带狂奔而去,留守在坤城里的守卫军正在现场协助所有人撤离,不时还冲进被烟尘笼罩的废墟内,急急忙忙甩开埋成一堆的碎石把人刨出来,跟扛着货一样扛着就走——这世界的所有生命都在扭曲能量的逼迫下或多或少提升了生命层级,本身就有一定的力量,遇上这些事儿的自保能力并不弱,也是因此,伤亡等都不会特别严重;
最麻烦的应该就是地应石之光消散了这码事吧,城中的那座高塔现在还被烟尘覆盖着看不见,不过,也犯不着去看,因为,笼罩着坤城的那一道光芒已经接近于熄灭了,只剩下城墙和城里的建筑还在勉力用地应石散发着光芒,用所剩不多的光辉映照这片黑暗空间,他能明显看到,坤城的整个区域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啊,咱家没了。”那说书小伙子忽然皱得一脸悲哀的模样,片刻后忍不住捂着脸偏过头,一声喟然长叹,叹得所有人心尖儿都在哆嗦,“我上个月刚装修好的房子,这才住了一个月,说埋就埋了。”
众人:“……”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失去了地应石之光映照的坤城……云诺星莫名想起了风城开光典礼炸了的那档子事,然后忍不住苦叹了一声,对周围满脸凝重的人说道:“坤城的光芒灭了一半,该不会引发‘扭曲大潮’吧?”
“岩脊城市的防御被分成了三部分,就算主塔的异化·地应石真的失效,剩下的那两部分地应石也能按照原本的效果坚持三天,所以不至于引发‘扭曲大潮’。”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凝重的表情都从脸蔓延到牙齿上了,“只是现在这事儿……”
“其实磐岩山的事儿算是结束了,”云诺星偏过头与女孩对视一眼,看她眨了下眼睛示意,他便继续说,“不过,因为担心你们觉得没有实感,所以打算等你们自己按照自己的步伐做完那部分要做的事情。就是万万没想到中间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意外。”
“你们能感觉到的吧,磐岩山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剩下的,只等把溢出的扭曲能量给吸回去就行了,不会再有后续的意外。至于其他人那边……唔,你可以这样,找人把现已经布置好的营地都激活了,按原本的流程过一圈,让其他人也安心就可以了。”
“安置好其他人之后就赶紧回去收拾坤城的烂摊子吧,那边的人,现在也是急需有人帮着收拾呢。”
“这……确实……从刚刚开始,磐岩山的扭曲能量浓度就在慢慢下降,这也是我认为可以歇息一阵的原因。”中年男子怔了一下,“不过,这是为何?为什么突然就……就好像结束了?”
“这事儿说起来就有一匹布那么长了,和磐岩山中间的那片区域有关,这么说你们应该能明白一些吧?”云诺星挠着头满脸苦恼,“不过不理解也不重要,可以等解决了这档子事再慢慢说这期间的事情。”
“也是,现在也不是追问前因后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