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经历增加了。
反正,二选一的答案,或者二合一的答案,不是受对上位能量追寻的本能影响,就是在赋灵时顺便遇到了某种影响,除此之外没别的……总不能还有第三种情况吧?不能吧?
星空一如既往安静,只有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一直伸长手捏着自己的手臂,一动不动,没有声息。如果她没话要说了,他可能要先睡一下了,已经快……顶不住了……拆了一次寂灭元素·能量之海,又反过头来一路横冲直撞,消耗甚大——受伤倒没有,紧急时刻连起源能量都用上了,咋可能受伤嘛。就是……灵魂顶不住使用了起源能量后的压力与消耗了,残缺的灵魂,稍稍动一下就消耗巨大,现在刚被榨干……两步路喘两分钟……啊,真不行了,他真的得先告辞了,有啥事儿都等醒来再说吧。
他刚转过头去就要跟她说一声,却是见到少女就这样侧躺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金光闪烁的双眼泛着迷离的水波,小嘴轻轻蠕动着,似乎欲言又止,看得他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没有把话说出来,反而又偏过了头凝望着星空。想了五分钟,他实在是熬不住了,准备把话说出来。
话都刚冲到嘴边,他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珠子立马拐到眼角处,就见到少女慢慢地爬起来,呆坐着好一阵子才一点点朝他靠近,短短半米的距离,让她挪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挪了过来——这才是他所想的情况,新生的灵智、意识即便成长再快,对本身灵魂、身体的掌握就该是这种欠缺、生涩、不太好掌握的情况才是,行动不可能利索,需要耐心用时间去弥补、熟悉、掌控。刚刚她一股脑直接冲出来明显就……就很不对劲!就!怪奇怪的,这是在上演哪门子的奇迹故事吗?
好吧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吐槽什么,她刚刚其实也受创不轻,鲁莽地跑去了摇篮边缘,被虚空的规则碾了一次,尽管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总会有一点影响留下,应该会拉长她对自己身体掌控所需要的时间吧。
少女拽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将自己拖过这半米的距离,随后慢慢俯下身,长发与衣裙都撒落他身上,轻轻地将脑袋搭在他的胸膛上,与四个多月前醒来时所见完全一致,仅有的不同,便是少女此次是睁开眼看着他,似乎不舍得眨眼,想要一直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心跳声,熟悉的心跳声缓缓在脑海中回荡着,一股温暖的能量一点点流入他的身体里,让他微微一怔,立刻开口:“犯不着替我修复,花点时间我自己就恢复过来了。你和你的摇篮,能量有一个上限,留着自己用就好,别用在‘外部’上。”
少女呆然了好一阵子——大概是在慢慢反应——才小声开口:“只是一点点能量……不怕。”
看她很认真的模样,他想了一下,觉得就算再说估计也没什么用,干脆就闭嘴了。其实吧,他不是能量匮乏,而是灵魂疲倦,给他补充能量的用处约等于没有……不过毕竟是本源生命的能量,即便只是初生的本源生命,它们的能量都携带着自己的特殊性,能让他稍稍好受一些,就像霜霜可以支撑他支离破碎的灵魂,让他能继续战斗一样。
说起这个……这家伙得是他见过的第……第七个本源生命了。
“名字……”
空灵如星光闪烁的声音轻轻响起,让他愣了一下回过神,低下头,少女正小心翼翼看着他,金色的双眸闪烁着灵动的光彩,像是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却因为说话速度慢,只能挑着来一点点说。
“可以……要一个名字……吗……”
“这个……我这个……”云诺星愣愣地应了一声,这次是听清楚了,但是这……名字……这啥似乎有点……不那么好办,这很要命……
思维暴走片刻后他快速冷静下来,看到少女一直用小心翼翼的、希冀的目光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会,勉为其难进入了思索状态,嘴上倒是先应了一声:“你等会,稍等一下,这个问题对我的脑瓜子来说很有难度……”
看到他忽然变得苦恼的面容,而且真的有回应,少女感到有些意外,随后又轻轻地笑了一下,金色的双眸中噙着满溢而出的期待看着他,那眼神,看得他都不好意思拒绝!
不过这瞎,问题就很大发了啊,他取名字想来都是……呃,每次“裤衩”一声从天而降,睁开眼的一瞬看到什么就取什么名字,哪怕是“枫叶林三尺白绫”的场景都没有拒绝,从这就能看出,呃,其实他取名字很有点儿……就是……随性、随意……而且感到特别头疼,很头大。忽然间让他取个名字什么的,要了亲命咯……
凌乱的思绪里飞速闪烁过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名字,他稀里糊涂挑选了一阵子,一脸艰难与迟疑,好一会儿后才对上少女的目光,脑子一抽,基本是带着“弃疗”的想法脱口而出:“要不就叫‘星星’吧!”
“哎,算了算了,别到时候大伙儿叫一声应两个,那指定要愣着……万一哪天那位铸星姐姐回来了,叫一个应三个就更加离谱了。”话音刚出来他自己就连忙苦笑摇头,他只是脑子一抽就给说出来了,当不得真。
“那个……星云?算了等会,我再想想……星……星那个星啊……”
啊,他还是执着于“能见到啥就取啥名”的想法,眼下这个场景是星空,放眼看去可不就只有漫天的星辰么——话题的核心内容已经让他先入为主整得以“星”为重点了,现在改都改不了——这地儿吧,新的世界,也没人给划拉出一部分星座的名字什么的,没办法借鉴,他连众神界周围那片群星的星座名都没记全……唔,那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这个地儿……这个地方能看到的东西……难道要叫陨星不成?这名字一听就很有点坠落的重量感,但是再一听就感觉只能看到“轰隆”的场面,又像是过会儿就要飞到几百万光外的地方……还是别了吧。
“星宿、星梦、星灵、星沙、星海——海星!唔……要不就单字一个星……呃叫流星雨怎么样?……欸算了算了,等会啊,再给我一会,就一小会的时间……”
云诺星满头大汗,看到少女脸上那愈发僵硬和呆滞的表情就知道这名字是越取越糟糕了,他越说就越觉得自己指定有点大病——就这样一直思考下去估计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得换个法子。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灵魂带着意识一块沉浸于源初环境,沉浸着,慢慢的,像是遗忘了时间的流动,睁开眼已经来到了一片昏暗的地方,能让他混乱的思绪强制冷静下来。他凝视着此处的黑暗,沉默着,仿佛将自己沉入了深海中,冰凉的海水包裹着他,将他一点点拖进海底,无穷尽的黑暗与空洞让他一点点变得淡漠、麻木,紧接着,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让灵魂都带上了几分迷糊的感觉。做完这一切,适应了几分钟后,再让源初的潮水将他的意识与灵魂从深海里拽出去。
如同刚冲出海面重见天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泛着白光的双眸透着一丝丝迷糊、朦胧、茫然。他愣愣地望着此方星空,迷迷糊糊,双眼倒映着此方星空的一切——斑斓的星空、星系、星云、尘埃云团、星云之光……凝望着星空汇聚的一切,无数闪烁的星点在视线中次第排列、飞速掠过,直到一场绚烂的焰火忽然绽放,他才结束了自己的远眺,就此驻足。许久后,他发散的目光缓缓从深空中收回,回到眼前看着繁星的光辉在此聚集,看到那一圈圈陨石·星环飘在石台的上方缓缓转着圈儿……他觉得,心里应该是有个答案了,于是徐徐开口。
“星空的碎屑……啊不,是星空的尘埃。”
“嗯?”他突然的平静声让少女一愣,轻眨了眨眼睛,用好奇与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唔,世间的诞生,源于数以亿年前的一次爆发性的能量绽放与规则展开,随后世界屏障诞生、空间的概念稳定成型,这片未定型的空间,便是世界的‘胚胎’;在能量与规则展开后,它开始进一步衍化,一边扩大空间一边收束内部呈现混乱态的能量与规则,并在规则概念层上对规则与概念进行补全、加以完善;等到内部空间的能量与规则稍稍平静,便是进入了正轨的阶段,世间的亿万事物也将在此阶段慢慢构建起来、诞生。”
“上述是从规则与概念层面上进行分析的说法,而现界空间直观的说法是另一套:那一次的绽放与展开,释放出了无以计数的灼热气体与尘埃粒子,它们,便是日后构成世间亿万事物的‘起源’。”
“这一方摇篮世界,这直径十三亿光年的星空只为了你一人而诞生,只为了你一人而存在,只为了你点亮了整个星空的火光,昼夜不停闪烁、等待着,静候着你的降临——你是这一整片星空仅此唯一的至宝。”
“就如我刚刚所说,天地初开的一刹释放出的无以计数之物,无数的尘埃,全都只是构成世界的根本,是基石,是所有。你诞生于此方星空中最孤独与死寂的地方,却是这小小世界内拥有的一切,没有你,它们的存在便失去了可以传递、传承下去的意义。正如我想传达给你的意思,你是这方星空呕心沥血诞生出来的至宝,是这一方世界……这虚空中最奇迹的生命,代表着这一整个星空,是星空的起源,亦是星空所得出的‘答案’——星空的尘埃,‘星尘’,这是,由你所存在的这一方世界得出来的名字。”
他说完咽了口唾沫,没有独断将其定下来,毕竟名字这个代号,很可能会伴随一生,这事儿还是让少女自己进行决定为妙。
少女有点出神,双眼微微闪烁着,还在思索中,似是沉浸在他刚刚说的话里浮想联翩,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他稍加思索,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哦,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星辰’也行,但是,也许就失去了那股味儿——其实我还打算起个名叫‘星辉’来着……咳咳咳咳咳。”
出神的少女一瞬间就回过神来了,那被带向遥远地方的思绪突然被拦截,然后被一巴掌给甩回了原来的位置,让她一下子承受不住前后的剧变,大脑险些宕机。
片刻后她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偏过视线干笑中的他,少女心里划过“不正经”三个字。
“尘埃……世界的‘起源’……星……尘……星空的……”
少女呢喃着,仰起头看向闪烁的星空,目光微微出神,那数以千年、万年,即便她一直存在于这一方黑暗孤寂的空间内,也没有对星空有任何感觉,仿佛,将它们的存在都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只不过从现在起,她似乎能感觉到星空多出了什么,它们仿佛变得更灵动了一些,闪耀的无尽星光于此汇聚,就像是在回应她,就像为了印证他刚刚说出的答案而闪烁着。
她凝望星空许久才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微笑,明媚动人,让星空都变得更明亮了几分。
“星尘……星尘……星空的尘埃——这是……我的名字……”
“我喜欢……这个名字。”
望着她如梦似幻的美丽笑颜,云诺星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略有点心虚偏过了视线。
……噫,说不出口啊,为了模仿自己“裤衩”一声降临于世时的感觉,先潜入源初环境里把自己“揍”迷糊,再从源初环境里回过神来,然后一锤定音:一睁开眼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呃,然后就,刚刚好就看到一颗超新星轰隆一声炸开的场景……
啊!星空中最灿烂的焰火啊,那绚烂的光辉,是星辰用尽一生的力量点燃的,或只有一瞬或持续短短一段时间的,最动魄惊心的景象,足以点亮整片星空。在最剧烈的绽放过后,又悄无声息地湮灭,炸散的星辰在原地留下了无尽的碎屑、尘埃、气体还有一颗核,构成了一片壮观的星空遗迹——是的,其实这才是名字的真正由来,他刚刚不是脱口而出说了一句“星空的碎屑”么,就是这个意思。至于那个名字,其实是脑子飘了一下才马上想到的。
刚刚思绪没飘一下的话,他可能会脱口而出叫她“超新星”……或者叫她“星屑”……也可能会叫“星核”也说不定……
如果是那样,那怕是等她顺利掌握好身体后,就要马上把他给点了祭奠那颗星辰哦。
不行,整个过程一定要封存在记忆深处,以后她要是问起来就说自己是瞎起……呃,就说是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