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军帐外刚刚下了一场阵雨,积水成溪,汇流到旁边的小河之中。离轩在中军帐内,阅看李斯以密钥传来的密信。
三个月的军旅,离轩眉眼之间平添了刚毅的铁血之气,无形中更增威严。毕竟执掌一军军法之监军,对军中将士来说,许多时候比大将军更令人畏惧。在这种位置一段时间,气场自然会非常强大。
离轩随王贲大军,刚刚东进辽东,将燕王喜掳获,燕国广大的地域,尽归于秦。虽然这个季节经常降雨,道路泥泞难行,但大军上下士气高昂,王贲与离轩商议之后,回师之时,再度北上,欲一举横扫代地,将赵国残余势力尽数歼灭。
秦王发来诏书,对王贲、离轩大加嘉勉,离轩更被赐右更之爵,连升三级。王贲暂无可升,再升就得封侯了。收到秦王诏书,王贲特令扎营,犒赏三军,为离轩庆贺。此时已是三天,于今日又收到李斯来信。
李斯在密信中,分析了天下大势,通过各种手段获知齐国的动向,断言灭国之军,不会是刚刚灭楚的王翦军,而会是灭燕代后的王贲军。而李斯在其中所告离轩的密事,让离轩既惊且佩,暗叹李斯如此大才,秦国岂能不强。也复为各国悲哀,有这样一个对手,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以灭亡来成就他人的盖世功勋了。
“孟槁,你进来一下。”离轩向帐外叫道。
一个二十多岁,唇下有微须的青年军官进入帐中,正是孟槁。
说来也巧,在王贲、离轩整合各路大军之时,孟槁所在军按照要求轮换,被调配到王贲、离轩大军中。此时的孟槁,早已积功赎免了父亲之罪,并赎回了母亲。不光如此,孟槁戍边中也算是拼了命。得益于离轩“临时抱佛脚”,那一年练拳练剑打下基础,在军中成长迅速,颇得上级赏识,十年下来,已是二五百长,即千人。
到王、离大军后,离轩将其部调整到身边作为亲卫营。屠胜等作为贴身亲卫队仍然不变。
“大人,末将在此,请问有何吩咐?”孟槁进得帐来,向离轩抱拳作礼。一般来说,文官监军,众军士仍称其为大人,若是武将监军,则多称呼将军。
“在此就我二人,就不必公事公办了。”离轩挥了挥手,笑道,“叫你进来,是有一事可能要你早作准备。”
孟槁一笑,没有多话。在军中十年,他已经习惯了军中上下级的关系,离轩作为监军,更是一切要以军法为度,虽然心中和离轩亲近,但礼不可废。
离轩铺开两块木板,组成了东北部疆域地图,招手让孟槁过来。孟槁知有秘要军情,迈步向前,细细观看地图。
“你来看看,如今我大军走势如何?”离轩手指在上谷(今北京房山周边)一带,“此为我军目前所在位置,后续会有何变化?”
孟槁细细思索,谨慎答道:“我观将军与大人之意,当是西行入代,扫灭赵公子嘉。”
离轩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代地不足为凭,大军开拔,只须数日即可将代地尽灭。然而代地一灭,又当如何?”
孟槁目光在地图上一寸寸扫过,不时沉思。往下游离时,缓缓摇头。
离轩又拿出两块地图拼在下方,含笑看着他。
孟槁眼眶突然一缩,惊道:“南下!”
“南下如何?”离轩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