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宸安殿的路上,绒查氏的贴身宫婢阿桑儿扶着她在一旁低头轻蔑道“一个亡国公主,还嫁过他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傲骨的话。”
“阿桑儿,不管如何她已是王上册封的月西夫人,从今起你断不可在说如此放肆的话,本宫说过多少回,现在不似从前在草原一般,说话定要谨言慎行,”绒查氏带着呵斥的声音与脚下踩雪之声竟浑然天成。
绒查氏今日见到南歌真人时让她惊讶连连,本以为这样空有好看的皮囊只是有貌无脑罢了,没曾想竟是如此有思想之人,她们汉人不是最注重这些繁文缛节礼仪之内的吗?
南歌座在榻上双手撑着好看的脸颊看着窗棂外,听着冬儿说起她昏睡时所发生的事情,原来皇城一战自己是被夏侯异带回来的,一直昏迷不醒,夏侯异还请了好多御医前来会诊?全都束手无策。
“夫人您不知当听到御医说束手无策之时,王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若不是……”
南歌在听见冬儿的话语,目不转睛的眸子微微一动,“是什么?”
“没什么?”
“谁?”南歌虽是好奇问,但嘴上却好似很平常的语调。
“奴婢也不曾见过,只知他是王上表兄,”冬儿一边往暖炉里加着炭火,一边轻声道,夏侯异吩咐过,大殿里不允许有一丝凉风吹来。
“冬儿我想出去走走,天天在屋子里,我都快不知路是怎么走的了,”南歌低头用手指来回拨弄着袖口边光滑根根分明的狐裘道。
“王上在三吩咐,夫人身子还未痊愈不宜随意走动,何况外面风雪极厚,若您出去惹了风寒,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斩的,”冬儿机灵地双眼左右为难道。
南歌抬眼看着冬儿如此娇憨的模样不禁扑哧笑道“你的样子就像我从前的一个妹妹。”
“夫人也有妹妹?”
“不是妹妹甚是妹妹,”南歌在心里早就把凌止当作了她的妹妹。
言语间南歌已经起身拿过狐裘斗篷披上,径直往大殿外走去“你里不陪我,我便自己出去了,若夏侯异追责起来,我会说是我逼着你带我出去的。”
冬儿慌乱中将剩下的碳放下,疾步跟着追了出去“夫人。”
“我就在殿外随便瞧瞧不会走很远的,”南歌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冬儿立刻上前扶住南歌,眼前的这位主儿平日里淡得就是一杯清水一般,在她眼里瞧不见任何多余的东西,她喜欢发呆,喜欢坐在窗棂前看天边,可她有时也是有自己思想的人,与平日伺候的主儿大有不同,知道拗不过只好扶着南歌往大殿门口走去。
哪知刚要踏出大殿,却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柄给拦了下来,拦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禁卫兵。
“王上下令,夫人身子未痊愈,不可随意走动,还请夫人回去休息,”一个禁卫兵抱拳低头道。
“我就在殿外走走,有何不妥?”
“夫人请回。”
南歌看了一眼门外叹了口气便转身往回走了,回到大殿里,南歌蒙头便躺下了,既然让她好生休息,那她就睡觉好了。
南歌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全身血淋的上官云现在她面前,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她怎么也听不清,渐渐的她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等她醒来之时,灯盏已经点亮,夏侯异拿着一卷书正坐在她对面,金丝楠木桌上放着各色好看的吃食,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醒了,过来坐,”夏侯异清亮的嗓音回荡在屋子里。
南歌看了一眼窗棂外如墨的天际,原来天都已经黑了呢!冬儿赶紧上前扶着南歌下了床。
南歌坐在夏侯异对面,瞧着桌上的吃食,满是惊讶之色,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还全都是南国有名的糕点吃食,南歌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芙蓉酥。
“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南歌夹了一块芙蓉酥咬了一口道。
“是南国的口味吗?”夏侯异不知何时拿出一张绣有龙纹的锦帕,伸手轻轻擦拭着南歌额角沁出的细汗缓缓开口道。
南歌下意的躲开了夏侯异为她擦拭细汗的龙纹锦帕,只留有夏侯异空落落的手停在半空。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如今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南国,是不是南国的味道,已经不重要了。”
静默还是静默,只有筷子碰撞碟碗的清脆之声,“想出去走走吗?”
南歌抬眼正对上夏侯异的双眼,他的眼里投映出南歌的样子。
“不想吗?不想就算了,”夏侯异道。
“想,”南歌这才回过神答道,夏侯异同意她出去了,她又为何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