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顺清理了桌面,恍然想起一事,赶忙道:“公子,鲁公子早起特意来寻你呢!”
沈复想了一想,道:“对呀,学政要举行召试,鲁兄必定要来凑热闹,那夏家兄弟、缪家兄弟和其他人应该也要参加!”说着,面上一喜,问:“鲁兄可说他现在何处?”
“听说在集贤楼下榻!”平顺回忆着说。
沈复听得喜上眉梢,立马站了起来,道:“不行,我得去寻他,说不准其他人也和他在一处呢!”
平顺嘴碎道:“公子别胡作非为了,老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万一瞧不见公子,小的可要遭殃了!”
“无妨,悄悄去,悄悄回来就成了!”沈复愉悦说着,快速换了一身体面衣裳,然后昂首阔步走出房间。
出了舒府,沈复跨上一匹骏马,兴高采烈地奔着集贤楼而去。
穿街过市,总共费了两炷香功夫,终于到了目的地。
沈复飞身下马,只见这集贤楼临水而建,高约二三十尺,外观甚是气派。须臾,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厮跑了出来,很自然地从沈复手中抢了马缰。沈复笑而不语,慢慢进了阁楼,只见楼里坐着几桌客人,并不见鲁半
舫等人,不由纳罕,忙到柜台询问。
堂倌反应很快,一听了沈复的描述,马上告诉他鲁半舫等人正在二楼隔间饮酒。
沈复得意一笑,扶着扶手上了二楼,只听向东的小隔间时不时发出笑声,于是他轻手轻脚靠了过去。
偷听了一会子,沈复发觉鲁半舫等人正在点评历史人物,不由感到无趣,就一推房门,气势汹汹地走进房里,生气道:“好啊好啊,可是让我逮到了,你们几个居然背着我在这聚会!”
房里,鲁半舫、夏淡安、夏揖山、缪山音、缪知白见沈复突然闯了进来,全部大吃一惊。
鲁半舫当先站了起来,笑道:“我们只是在品议昭勋阁二十四功臣,难道这也有罪?”
“可不是人人都有闲情聚在一块月旦评,你们几个不光无罪,还是雅趣的领头者呢!”沈复慢慢说着,将在座的人看了一遍,因不见蒋韵香和陆橘香等人,不由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鲁半舫道:“我不说,你也知道蒋兄最近在做什么!”
“我倒忘了,快到蒋嫂子的忌日了,估计蒋兄又要好几日闭门不出了!”沈复叹了口气,又问:“那陆兄呢?”
夏淡安清爽一笑道:“你一提他,我就来气!你们给我评评理,他内人还是我说的亲呢,他可倒好,新人进了房,媒人丢过墙,这都快一个月了,我邀了七八回了,他总推三阻四,说是家里有事走不开。你们说他能有什么正经事,还不是贪图女色吗?”
夏揖山嫌自家兄弟说得露骨,连忙道:“这也不一定,陆兄向来有褥疮的毛病,许是又犯了呢?”
缪山音顺着说:“是啊,如果陆兄犯了这毛病,恐怕不便直言,夏兄就别多虑了!”
沈复听他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十分利索地斜着身子插到席间,笑道:“古人说,冬不坐石,夏不坐木,这大热天,咱们还坐在方凳畅谈,当心也犯上褥疮病!”
鲁半舫坦然道:“这哪里是想犯就犯?病也挑人啊!”
缪家兄弟淡淡一笑,夏揖山道:“你们别扯这些话外话了,还是接着说那昭勋阁二十四功臣吧!”
沈复听了,慢慢开口道:“这二十四功臣中,曹彬、潘美、曹玮、李继隆、韩世忠出身行伍,全以军功卓著,其他十九人里,我认为那排名第一的赵普最是厉害。他不光参与了陈桥兵变,最后还全身而退,而且又三拜宰相,这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
鲁半舫随口道:“这倒也是,能让疑心甚重的宋太祖委以重任,赵普确实老谋深算!”
“如此一比,那薛居正就逊色多了!”夏淡安严肃着说,“只是编撰了一部《旧五代史》而已!”
“夏兄这话就大差特差了,所谓知人论
世,就是让我们不能主观评断一个人的功绩大小,还要放到其特定的时代去看。那赵普生逢其时,正赶上宋太祖要杯酒释兵权,自然可以大展宏图,而薛公乃至后来者生在定世,哪还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缪山音严谨地说,“所以啊,薛公能尽心辅佐君主,刚正不阿,这已经全了君臣之道,值得千古流芳了!”
夏揖山连连点头,道:“是啊,臣为君死!想当年仁宗亲政之初,吕夷简不也曾公然向仁宗提出八条规劝?虽然最后因小人谄媚,吕公被罢官免相,但吕公至死不悔,这份忠心,实在日月可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