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又玩了一回,看看天色不早了,差不多要用早饭了,就张口劝沈复收敛些,然后急命瑞彩出去打点。
饭食依旧精细,可最近天热,流金砾石,陈芸实在胃口不佳,只进了一碗碧莹莹的粳米粥,然后就急三忙四地换了衣裙,理了面容,领了瑞云往乐寿堂去给沈母问安。
堂里,吴夫人、陈氏、林姨娘早在场了,连潘翠莲、安绮春、沈雪茹也候在一边。
陈芸第一次迟到,又见众人广坐,丫鬟站了一地,面上微微难堪,赶忙上前向诸位长辈告罪。
沈母好脾气,笑道:“几个孙媳妇里最数你勤快,今儿来得晚了,想必是有缘故的,多半是复儿绊住了你!”说着,见陈芸面上发红,更加笑道:“好了,快入座吧!”
陈芸答应一声,拣了安绮春旁边的位子坐了。安绮春折矩周规,只是冲她随和一笑。
这时,沈母重新开口道:“刚听你和老二媳妇说,要准备裁下人了,都拟定了哪些人?”
陈氏听了,忙道:“咱们府人浮于事,由来已久,已非一日两日了,这
次裁人,也是我和二嫂商量许久才最终定下。如今,这内院当差的倒还好说,碍着主子在身边,一向老实安分,可外院管理松懈,一些妈妈、小厮就有天没日了,又是聚众赌博,又是对骂殴打,实在没有规矩!”
沈母迟疑一下,松口道:“既然你们妯娌俩商定妥了,那就直接按章程办事吧,倒不必太顾及我,我上了年纪了,身边本不需要多少丫头伺候,只留盼云、盼雨两人即可!”
吴夫人从旁道:“可不敢裁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就连大老爷院里,我和三弟妹也不敢动,只是做做样子裁几个人出去罢了。这回裁人,原是为了府里清净安稳,所以裁的人大多数是可有可无的,要么是上了年纪不中用,要么是松懈偷懒不可靠!”
沈母听了这话,不由笑道:“裁就裁了,我虽足不出户,可时不时也能听见那些妈妈私底下贫嘴薄舌,说三道四,实在是惹人厌烦,还是趁早都撵出去了清静!不过,你们终究考虑不全,有些丫头、小厮也到了岁数了,是时候发配发配了,不然,早晚闹出事来!”
陈氏心下一动,忙道:“说到这上头来,我首先就想到盼云和大嫂身边的夏荷了,她们俩可年岁不小了!”
沈母点头称是,旋即又望向站在不远处含羞带怯的盼云,问:“盼云,你心里可有主意?”
盼云快步上前,偷偷瞧了一眼沈母,欲言又止。
沈母喜动颜色,道:“瞧你这羞怯怯的样子,多半是心里有人了,得了,等下人散了,我再好好盘问你!”
盼云微笑着退下。
沈母又道:“倒有许久不见夏荷在眼前走动了,我记得她家中父母犹在,若说配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也得提前给人家打个招呼,不然,太不合情理了!”
“这是自然!”陈氏笑悠悠接下话茬,“余下到了年纪的,就是我屋里的春芝、春燕和二嫂屋里的秋菱、秋菊了,还有青梅、青云几个姨娘房里的丫头,虽说年纪适合,可长得参差不齐,外头小厮多半是看不上,只合打发了出去,另行婚配就是。”
吴夫人从旁笑道:“秋菱是不劳咱们费心了,人家自己寻到了好去处!”
沈母意气自如,笑道:“什么好去处?”
“她娘家表哥昨儿才入了府,求我成全了他们的婚事。我见他们一个容月貌,一个仪表堂堂,也算是一对璧人了,又想着秋菱服侍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赏了几两银子,当作贺礼了!”吴夫人慢慢说,“不光他们,秋菊也由他父母做主许给了一户人家,我刚才同她讲明了,等年关过去了了,明年开春就打发她出府!”
沈母听了,欣慰地点点头,又道:“那春芝、春燕两个呢?”
“春芝一向办事牢稳,我手上用惯了,一时竟舍不得放她出去,正好她前日同我说了,说他父母早亡,家中又无亲朋支持,婚姻大事只由我做主即可。我想着,她这般人才,总不好随便配了人去,只好口头应下给她说亲,等寻到合适的人了,再从旁撮合!”陈氏面带心疼地说,“春燕倒是好办,她和翼儿身边的小厮长安对上眼了。”
“长安?”安绮春喃喃说了一句。
陈芸听得最清楚,就小声问:“二嫂不知道长安和春燕的事吗?”
安绮春实话实说:“确实不曾听说!我平时见得多吩咐最多的是赖永安,至于长安,实在见得少些!”
陈芸不爱寻根究底,心想最近多事之秋,居然忘了关心瑞云和平顺的事,等下回院去了,须得好好打问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