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茹点了点头,鹅行鸭步出了外屋,传达沈雪晴的意思。
众人听后,无不粉面带笑,纷纷钻进内屋来凑热闹。
推推拥拥进来,只见沈雪晴坐在梨木嵌玉石栏杆罗汉床里,头梳牡丹髻,发髻前顶着累丝嵌宝石金凤珠钗,珠钗两边悬着金掐玉赤金双龙曲凤步摇,步摇上方插着吉祥如意簪、并蒂青莲簪,发髻后露出金累丝嵌红宝石红鸾点翠流苏;白白额,鹅蛋脸,云纹眉,桃眼,箭头鼻,樱桃口,玲珑身,婀娜姿;身披辉煌彩绣,嫁衣上两只金线织就的凤凰夺人眼目,另伴着比翼鸟、并蒂莲等极具好意头的图案,委实天女仙姿。
众人目露惊羡,丝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怪不得人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要是这般打扮,还愁觅不到如意郎君吗?”
“得了吧,就你这东施相貌,即便你满身锦绣,人家也不见得乐意娶你回家吧?”
“好马配好鞍!衣服再华贵,首饰再精美,只要穿戴的人相貌平平,那也是佛头着粪!”
诸人在谈笑时,外院已经燃起鞭炮,锣鼓齐鸣。
片片喧嚷声里,歌曲联奏,笑语不断,每位走出府门的宾客脸上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派喜庆热闹里,倒也有不相宜的地方——栖梧院外的巷道,气氛冷清,落针可闻。
雍容华贵的周夫人刚从巷口出来,就远远望见栖梧院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不由联想到母女即将分离,免不得心中怅然,畏葸不前。
忍着悲伤走进院里,周夫人听到闺房传出一片接着一片的欢声谑语,心里又高兴又舍不得。
丫鬟夏莲有眼色,默默陪周夫人站了片刻,才开口请示道:“太太,您该进去啦!”
周夫人晃过神来,默默从腰间抽出一方浅红色手绢,凑到眼角边缘擦了擦泪痕,然后迅速收敛了愁容,心平气和道:“时候也不早了,该进去了,可不能误了出阁的时辰!”
话音刚落,周夫人就迈着小碎步登上石阶,轻轻掀开毡帘,慢慢朝着房间深处走去。
房里,沈雪晴
、沈雪沅、沈雪茹以及陈芸等人正嬉闹着,忽见周夫人趟着小碎步进来,就人人收了玩心,着三忙四地收拾了衣裙,慌慌忙忙凑到跟前行礼、问候:
“大伯母!”
“太太!”
“大太太!”
周夫人听着杂乱的称谓,默默点头算作回应,而后径直朝着凤冠霞帔满面红光的女儿走去。
沈雪晴竖起身来,冷不丁瞧见母亲面庞上还留着几线泪痕,赶紧体态轻盈迎上去,喊道:“娘!”
众人知道娘俩儿还有体己话说,纷纷告礼退出。
周夫人一直默默坐着,直到听到关门的动静传到耳畔,才蓦然抬起头来,定定看着两眼汪汪的女儿,道:“姑爷正和老爷说话,要不得一时半刻,便该往这边来了!”
沈雪晴满心不舍,只是凝眸看着年过四十的母亲,默默不语。
“娘膝下福薄,今生只养育了你这一个女儿,所以平日里对你百依百顺,什么都尽着你的心意来!”
周夫人满面含悲,精致的眼眸里藏着几朵泪。
“那朱府家大业大,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娘知道你有心计,可在摸清朱府底细之前,万不要露出棱角来!”
“娘,您说的,女儿全明白!”沈雪晴泪眼模糊,许多泪珠涌到眼眶即将夺眶而出,“您放心吧,等女儿进了朱府,一定谨言慎行,敬老慈幼,绝不会顶撞公婆,违逆妇道!”
“好!好!”
周夫人一边说,一边掏出手绢,用力搡了搡鼻子,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崩溃。
“你是咱们府嫡长女,照理来说,该由你爹亲自操办嫁妆,可你爹这个人,甩手掌柜当惯了,无论大事小情,一概不问,不过,他这回正称了我的心,我可以倾箱倒箧,偷偷为你添置嫁妆,就连城外那十亩田产,我也背着你爹,悄悄划到你名下去了!”
沈雪晴悲绪满怀,忍不住涕泪俱下:“娘,您费尽心思为女儿筹谋,女儿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傻孩子,跟娘还这么见外!”
周夫人上去搂住涕泪交流的女儿,情不自禁也痛哭流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