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淡淡一笑,“我是问你,表哥他们有没有走开?”
陈芸不敢立马站起来,只能竖着耳朵朝外面听了听动静,因听足音跫然,才笑吟吟看着沈复道:“听脚步声,像是走远了,要不,咱们露半边身子,偷偷瞧一瞧?”
沈复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探出半边身瞧了一瞧。
视野之内,尽是草木,陈邦彦与柳如雪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这才放心从灌木
丛后面走出。
刚走到一片草地,沈复见前面树冠如盖,绿草茵茵,立刻松下心来,然后抡起双臂朝上下左右各个方位,轮流扑打身上的枯草。
陈芸站在后头,见他东一下、西一下拍得不十分仔细,又帮着他拍了拍后背上残留的干草,谁想沈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居然埋怨道:“芸姐姐,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何以要如此用力?”
陈芸看他故意矫情,无奈道:“算我的错,刚才一心想要拍掉你后背那些干草,手上失了轻重,要不,你也帮我拍拍后背上的干草,算是两下里扯平,咱们谁也不欠谁!”
沈复鬼笑,大步走到离陈芸两拳远的地方,又趁陈芸不注意,一手上去刮了陈芸鼻子一下。
陈芸瞬间吃痛,心里懊恼不迭,正想伸手还回刚才不注意吃的亏,却见沈复早撒开步子跑开。
陈芸怒极恨极,也不管淑女不淑女了,立即放大步幅,流星赶月般朝着沈复追过去。
夏风刮来,顺带了一些热度。沈复前头跑着,耳边时不时飘过脚步声,于是一边跑、一边往后面望。
陈芸紧追不舍。
沈复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有心放慢步调等着,可又害怕挨揍,只得故意撇开一段距离。
如此你追我跑,足足跑了有一里地,等回到茅屋,两人已经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可巧陈父陈母准备好了晚饭,金氏笑呵呵从厨房端了菜出来,瞧见两人流星逐月般你追我赶,就笑道:“怪大的人啦,怎么还这样疯疯癫癫?难不成日后成婚了,还要这样疯魔?”
陈芸羞得脸上通红,红着脸跑回闺房。
沈复正琢磨舅母的话,乍见表姐含羞而去,心里也想溜之大吉,可金氏偏偏叫住他,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后,才同他道:“复儿,克昌等了你半日了,你快进去瞧一瞧!”
沈复唉了一声,以光速离开金氏的视线。
金氏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转眼天黑,繁星点点,夜风徐徐。
吃罢晚饭,沈复冲了个凉水澡,冲完仍觉得屋里闷热,索性脱了夏衣,光着膀子在院里乘凉。
陈母向来疼惜外孙,眼瞧沈复才出来一会儿,后背上已被蚊虫叮了几个包,赶忙喊来老伴搭了露天蚊帐。
蚊帐搭好了,沈复躺进去,不惜以长篇大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弄得老俩口笑得合不拢嘴。
陈母一笑了之,旋即又朝屋里喊:“芸儿,快出来乘凉,顺便把桌子上蒲扇也拿出来!”
屋里,陈芸听见呼唤,慢慢放下手里刚刚绣到一半的香囊,随口朝窗外应了一声。
耳听屋外犹在呼唤,陈芸不敢耽误,快速整装起来。瞅准了蒲扇的具体摆放位置,陈芸微微一
笑,探步过去,一搂手取了握住,然后轻悠悠走出偏房。
刚一出来,遥见沈复、沈雪茹、克昌三个人惬意地趴在绷床上,陈芸面上一变,嘴角慢慢浮现一丝丝笑容。
“祖母,您喊我出来做什么?”
陈母慢吞吞回过头来,道:“天儿怪闷的,复儿嫌热,你拿蒲扇去给他扇扇风!”
陈芸暗道陈母偏心,明明同为孙辈,可每一回沈复过来,陈母总尽量满足沈复的要求,无形之中,弄得自己矮了半截。
心里犹自怨天怨地怨先人,陈芸已缓步走到帐前。
沈复见她凑近了些,笑眯眯以手托颌,如鹅般延长了脖颈望着她,道:“劳烦!劳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