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恒这一举动，牵动不少爷爷辈老臣的心，特别是抱过林瑞恒的那些大臣，都不忍心去看林瑞恒，还有的人向柳谦祥投去责备的目光。

朝堂上都是大人的事，把小孩子扯进来干嘛！

辰王又哄了林瑞恒一会儿，才将他交给宫人带至偏殿，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林瑞恒身上，直到看不见林瑞恒的身影，辰王才收回目光，眼神一变，又是气势逼人、无所畏惧的辰王。

“瑞儿来了，诸位大臣也见了，柳大人还有事吗？”辰王冰冷的声音如刀似剑，恨不直接把柳谦祥劈开，“瑞儿昨日受了惊吓，本王想早点带他回去休息。”

柳谦祥擦了擦额前冷汗，正欲张嘴说话，又听辰王说道。

“柳相似乎还欠本王一个解释，为何昨日你一提要带瑞儿来御书房对峙，本王就收到瑞儿被绑架的消息，这是巧合还是偶然？莫非柳相认为只要本王没法带瑞儿过来，本王的罪名就成立了？”

辰王一声，似嘲笑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林长忧，说不定这是你为了躲避罪责编排的戏码！”柳谦祥涨红了脸，他指着辰王字字逼人，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被认为谋划了这起绑架。

他胸口起伏的厉害，酝酿着第二句，不料辰王突地冲上来，一把揪住柳谦祥的领子，手臂一用力拎起柳谦祥讯，让柳谦祥的脚稍稍离地，恶狠狠地盯着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瑞儿是本王的底线，这件事还没有完，本王一定会查出幕后之人，让他知道后果……”辰王眯起眸子，“本王还在追查这件事，希望柳相注意言辞。”

辰王拳头握紧，恨不得一拳揍上去发泄一下，他嘴角勾起，看得人心里发慌。

这件事辰王确定是陆凛云干的，但他不确定柳相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参与绑架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林，林长忧，你这是威胁老夫。”柳谦祥被辰王弄得很没面子，他根本没想到辰王敢当堂动手，他拍打着辰王揪着他的拳头，尝试去掰辰王的手指，奈何辰王年轻力壮，他比不过，“你心虚了！”

“嗯？”辰王面上的笑愈发冰冷，“本王心虚什么，不过是身为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关爱，有人起伏到瑞儿头上，本王当然要报复回去，你说是吧，柳大人？”

说着，辰王又将柳谦祥往上提了一点，柳谦祥的脚彻底离地了。

柳谦祥踢了踢两条腿，脚底的悬空令他心里发紧，语气立刻软了下来，“辰王，有话好好说，你先放老夫下来。”

辰王眸光一扫，冷冽之意随之而来，“还望柳相注意些言辞，这次是本王冲动失礼了，先给柳相赔不是了。”

说完，辰王手一松，柳谦祥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柳谦祥赶紧退的离辰王远远的，生怕再被抓起来，遭受身心煎熬，还丢人。

辰王年轻力壮，他一个老人家，打不过打不过。

“嗯哼，辰王，你也注意点。”待辰王把柳谦祥放下来，皇上这才轻咳一声，慢慢悠悠开了口，语气里倒是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下次注意，别吓着柳相了。”

柳相毕竟是老臣了，他这个做皇帝的，是该出言安抚安抚，但这温柔的语气，却像再安抚辰王。

无论如何，皇上帮柳谦祥扳回一点脸面。

柳谦祥理了理凌乱的衣襟，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将满堂的注意都吸引到他这里。

“即使这样，老夫仍然要弹劾辰王的期满天下之罪，方才林瑞恒来了，诸位大人也都见到了，他与乔大人有几分相似，你们心里都有数，老夫相信诸位同僚的眼睛都还好使。”柳谦祥虽有些怕事，但认定的理就一个劲往里钻。

他既弹劾辰王的期满天下之罪，必定不会就此收手。

“昨日辰王也问了，他为何要欺瞒、谋害先皇，原因在此。”柳谦祥说着提高了音量，“十三年前乔景辰为保护太子坠崖身亡，之后先皇赏赐，乔家又得功勋，但之后他们发现乔景辰没有死，可是接了赏赐，他又回不来了，于是便用这种方式实现一家团圆，一切都隐瞒地很好，直到被先皇发现。”

柳谦祥说得认真，但辰王一脸的不在乎，他安安静静地立在御书房中间，更像是个听故事的人。

没听到辰王反驳，柳谦祥继续说道。

“或许，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

当年，乔府已不太能得到先皇的重用，运势衰微，乔文礼很发愁，毕竟乔家世代为官，这么落寞下去了，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乔文礼觉得不行，于是就将目光落到了当时的太子伴读、小儿子乔景辰身上。

当时可能是这么谋划的，乔景辰装作为救太子坠崖身亡，保护储君功劳深厚，皇上嘉奖提拔，如此一来，乔文礼又回到朝堂中来，乔府的地位日益提升。

但是乔景辰还活着，不能不管呀，于是又给他捏造一个身份，让他成了林长忧，便有了后来的事。

“老夫推测的不错吧。”柳谦祥摸了摸胡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辰王双臂环胸，眉梢微压，“嗯，是个好故事，跌宕起伏、催人泪下，感天动地，柳大人，光凭想象出来的故事，是没法作为证据的。”

他稍一抬眸，等着柳谦祥唇瓣蠕动，抢在他出声之前开了口，“若柳相执意这么认为的话，本王也要告柳相诋毁先皇的罪名了。”

辰王挑了挑眉，再一次抢在柳谦祥之前出了声。

“本王是先皇钦点的状元，这一点毋庸置疑，本王无法左右先皇的决定，再者，当年本王能走到丞相这一步，并非一帆风顺，不过在这里还得谢谢柳相的提携关照，况且入朝之后，本王与乔相便几乎没有往来了。”

辰王提醒了柳谦祥一句，他最后能坐上丞相之位，柳谦祥是帮了忙的，同时他也感谢柳谦祥当年的帮助。

虽然今日对峙御书房，但他始终心存感激。

“当年是老夫识人不清。”柳谦祥愤愤一甩头。

“此言差矣，当年陛下有派专人调查过本王的家世背景，先皇身为帝王，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考虑的仔细、长远，我们现在担忧的事情，先皇未必没有考虑过。”辰王挺直脊背，环视一圈。

“当年调查过本王的人，现在也在这里，只不过当年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先皇也是事后才告知本王，本王也不想指出那人的名字。”

说到这里，辰王的语气柔和了很多，少了几分狠厉，他缓缓走向柳谦祥，看在柳谦祥是老臣又曾经关照过他的份上，打算给他个台阶下来，让他点颜面。

“柳相心系朝堂，敢于挺身而出的勇气实在值得赞许，我朝正需要有柳相这般风骨的人，只是有些事十分值得推敲，我们可以想向君王提出疑惑，但永远不能认为我们的君王昏庸无能，不要低估一国之君的远见和肚量。”

辰王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给足了柳谦祥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