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所说的这些儿臣都懂。”郁文基放下茶杯,无奈的笑了笑。
他想起之前郁文睿的暗卫潜入吏部尚书杜若韦府中,窃得了一份与他们关系匪浅的朝中大臣的名单,便开口道:
“只是三弟也得了那份名单有些时日了,却未有半点行动。我想,他可能还有所顾忌吧……”
“顾忌什么?你指望他念及与你的兄弟之情?还是忌惮母后背后的势力?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好将咱们一网打尽罢了。”何梦如一提起郁文睿便嗤之以鼻。
她转念又道,“对了,那日,你跟萱儿是怎么回事?”
“彤萱历来在这宫中恃宠而骄,那天将百花楼的厨子逼入池中,差点闹出人命。”郁文基淡淡的道,“倘若不给她一点教训,由着她这么胡闹,以后恐怕酿成大祸。”
“你叫母后说你什么好!竟为了一个百花楼的厨娘欺负自己的亲妹妹!”其实她早已听郁彤萱讲述了当日的来龙去脉,眼下她只是想探探郁文基的口气。
东绥皇宫遍布她的眼线,不论是那小厨娘进宫当晚便去了太子寝宫,还是落水被太子亲自所救,包括今日太子强邀她来东宫作客……
这些在太监宫女之中传的风言风语又带着些艳丽色彩的事,她早就听过了无数次。
然而,郁文基显然对她的责怪漠不关心,只慢悠悠的剥了个橘子递给她。何梦如不由得一阵恼怒,她用力推开郁文基拿着橘子的手,烦闷的嗔道:“不吃!”
实际上,郁文基如何关心,如何在意,如何帮助那个百花楼小厨娘,她都不在乎。她只担心那个女人是郁文睿派来故意接近郁文基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她这个儿子情窦初开,从小就没怎么亲近过女孩子,很容易就中了美人计的招。
何梦如思及此处,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郁文基知她是对他毫不在意的态度有所不满,只悻悻的收回了手,掰下一块橘瓣喂到自己嘴里,才缓缓说道:
“母后,我知你向来习惯未雨绸缪,行事滴水不漏。但你可有想过为何三弟他们竭尽全力都要与我们针锋相对?或许他们根本无心争储,只因我们一己私欲,赶尽杀绝,他们才不得不抗衡到底……”
何梦如听他说完,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那涂满丹蔻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但她却毫无察觉似的。她没想到她用心疼爱的儿子竟将她看作心狠手辣的小人。
她原本也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江湖少女,入宫以后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被奸佞的下人利用过,被狡诈的秀女陷害过,被得宠的贵妃欺压侮辱过。
这样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去了很久,才凭着诞下皇子荣获帝王眷顾。最后母凭子贵,一朝登上后位。
而她登上后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一雪前耻。但凡后宫那些年轻女人,不管当初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都被她视为异己,统统铲除。
至于那些女人年幼的孩子,或被她逼的逃出宫去,或被她设计致死致残。她所做的这一切,不仅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后位,更是为了郁文基和郁彤萱。
她知道君王薄情,感情总会随着时间消磨殆尽。在这冷漠无情的皇宫里,只有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给人带来永久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