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只想那武都头已经入瓮,又有那砒霜在前。多一封书信,少一封书信,又有什么打紧?此人定是会被西门大官人一力扳倒,到时,跟着大官人吃香喝辣,少不得他们夫妇两个!
却不曾料到这半途竟然杀出个三板斧来,活生生地搅了这场精心布置了好些时日的局!
“你一个小小的讼师,竟胆敢做出这等为虎作伥,泼人污糟的歹事,可知心肠早已喂了狗!须知武都头这般的人物,端的是光明磊落!哪是你这等奸滑小人能够蓄意染指,玷污其名声的!想必是那皇天后土,也皆是看不过西门庆和你这厮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的好事,才教我们寻得了这些端倪!”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郁氏已死,这些个收集到的书信,却是不可能出自她之手。
武都头曾与郁氏之间有奸情一案,便是已不攻自破!
言毕,这才觉察到,周遭竟是一片静悄悄的,看热闹的民众心中俱是被这一番话所震。
围观的民众冷眼又见那官申须臾地变了面皮,俱是发出一片哗然,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俺前些个天还听隔壁家的在说,若不是那郁家穷的黄土朝面,瞧上了武大的面馆,又见家中有个兄弟在衙门里头作公的,有点门路,又怎肯将女儿嫁给武大?”
“就是!哪家不是那般穷,才将自家闺女卖到那些个大户人家里做使女的?雇个两三年补贴家用,总算有了点闲钱,还不留给兄长讨婆娘用了,哪还会舍得花钱教她读书识字”
“这郁家也是黑了心肠的,想必是拿了点西门大官人的好处,便被撺掇着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却不曾想到,竟然也将自家性命搭了进去”
“那婆娘看着也就三分的颜色,还没老娘年轻时候俊俏哩!武都头就算是眼瞎了,又怎会看得上她?”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俺前些个日子心中还觉得蹊跷,那三寸钉命还不错,倒是娶了新婆娘,没想到这娶进来的,竟是个害人精!啧啧啧”
“哎,俺家还有两个儿子,也快正值讨老婆的年纪了。今后找媳妇儿可得眼尖儿着点,可别让这等打脊的也祸害了!”
“怪不得那狮子楼与这武大做的馅馒头吃起来一个味道!原来是暗中偷了手艺的,呸,真个不要面皮!”
“照这样说来,那狮子楼馅馒头里的砒霜,也是受了这西门大官人的指使的了?乖乖,真个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西门大官人表面上一派和气生财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
而作为疑犯的武松,此刻更是目眦欲裂,面色铁青,心胸不断翻涌,怒瞪着这惯会造谣污蔑,趋炎附势的小人,那神色恨不得将这俩人就地正法!
这些时日一直忙碌致力于阳谷县缉盗追凶等事宜的他,却不曾想过,自己身侧竟然潜伏着这等奸滑之辈,竟是时刻在打着坑陷他至不仁不义的盘算!
心中对这二人虽是极恨,但见眼见身上背负的莫大冤屈即将得到昭雪,侧目看去二龙山一众人,心中却又是大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