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南木不欢而散——或者是南木自己闹了脾气?——之后,叶莫尘自知理亏,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要与自己的同僚相处融洽,是以第二日下了朝便早早地去到太尉府上。
他本欲赔礼道歉,谁知南木似乎已然忘记了昨日的不愉快,很是开心的拖着叶莫尘参观他新落成的府邸,只字不提那小巷子里怒气冲冲离开的原因。
叶莫尘也只是来确保两人并未产生嫌隙隔阂,以免阻碍了两人日后的政务合作,此刻见他如若无事的模样,心下虽是警惕了几分,也算松了口气,匆匆聊了几句便想着回府批阅奏章政务去。
南木见他急着道别,便也没有多说,只是挽留了几句,亲自送他离开。
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明显亲密了许多,不止是朝堂内外的虚与委蛇,便是下了朝也会聊上几句,哪怕是政见不同的时候都只是商谈间各退一步,使得满朝文武皆知丞相与太尉虽然表面上是制衡分立之势,私交却是甚笃的。
小皇帝诗书礼义的学习循序渐进,叶莫尘又为他挑选了位将军教习骑射剑术,一时间朝中无事,平静惬意的很。
叶莫尘向来觉着,这种刻意而舒适的风平浪静大都是风暴潜伏的先兆,便如同自己的父亲去那渝北山脉平定反叛的时候,明明是形势一片大好朝堂交手称赞,却偏偏在回程的途中被叛乱军的杀手暗刺而亡。
当他接到淮中八百里急报的时候,他明白自己的预感,再一次的应验了。
淮中那导引了迅猛的长江水,造福了千万庶民百姓的拦河大坝,竟是忽然倒塌,汹涌的河水瞬间冲垮了房屋,淹没了万亩良田,一天之内数以万计的民众流离失所,无处可归。
这水势一时间也难以退却,想来淮中明年的收成哪怕不是颗粒无收也会所剩无几,到时若是赈灾不及,又会是饿殍遍野的惨淡景象。
叶莫尘垂眸深思,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淮中大坝坚固如斯,先帝即位后也曾特意派遣官员主持修理,怎可能毫无征兆一日之内轰然倒塌,必然是意图不轨之人暗中操作,竟是不择手段到弃苍生性命于不顾的地步。
有能力欺上瞒下,直接捣毁拦河大坝的人……
他将那加急战报草草的扔到书案上,扬声将昭温唤来嘱咐了几句,而后便迅速的备了车马,入宫与诸位大臣一同商议对策。
他入皇宫的时候,恰好看到南木的车乘急急赶来。南木看到叶莫尘,即刻挥停了侍卫,自己从车上跳下,走到叶莫尘身旁。
叶莫尘的眸子暗了暗,脸上飞快的闪过些犹疑与思虑之色,身形微微一顿之后便再次恢复如常,浅浅笑着与后者打了个招呼。
南木倒是开门见山,见了叶莫尘便直接谈起淮中水灾之事,言语间满满皆是担忧之色,叶莫尘听着,心中突而涌上一丝不妥。
他立刻停下脚步,眼底闪过几分思虑,一双眸子带着探究之色,认认真真的看着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