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陈六玄在云都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当下归心似箭,九曲关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林祈年曾来信说他只带了八百兵前去剿匪,简直就是大冒险。他二人回去后也好从旁相助相劝,别让他真的湿了鞋。
周元嘉七年元月下旬,容晏和陈六玄结束了在云都的公干,决定返回九曲关。
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陆路,回程走水路,奚照月等十八人在越河边相送。经过他们这些人推举,容晏和陈六玄的确认,奚照月成为领头人。在云都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功夫好,手段硬不一定有用,反倒是奚照月这样精通交际,长袖善舞之人,才有用武之地。
多余的话不用多说了,陈六玄已经交代给他们,时刻注意云都城内阉党和窦氏旧贵之间的斗争,如有变化立刻派人给九曲关传信,在边关之远知朝堂之事,这才是一个边将生存的要务。
容晏的双脚已经踏上了船板,却又突然折返下来,站在十八人面前,神情郑重地道:“你们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暴露你们和主公的关系。我给你们透个底,他迟早会和阉党决裂,所以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切记,保存自己才是最要紧。”
奚照月等人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他们也许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们只需要相信,相信主公,相信容世子。
江船顺流而下,带走云都江畔纷飞柳絮,也带走了满城的繁华盛景思绪。
……
越河上还有一支被左毅卫征用的船队,上面装满了囤积的货物,以厚厚的葛布覆盖。这支队伍负责给九曲关总镇的剿匪队伍供应粮草,于丰县囤积装船,顺流而下往越河县而去。
船队行到越河县地龙岭东麓一带,河滩岸边高山险峻,峭壁突兀嶙峋。有一名校尉从船舱中钻出,手搭凉棚对着河岸观望。
船只又往下漂流了三里地,河岸总算出现一片滩涂,校尉立刻回头叫唤船家:“船东!过来!”
船东躬着腰来到校尉面前,作了个揖还没等说话,就被他拽住衣襟,指着前方滩涂说道:“这条船和那条船,给我停到滩岸边去!”
船东一听,立刻苦着脸告饶:“军爷,这片河滩不能停靠呐,水浅而且有礁石,会把船撞翻。”
“废话咋这么多呢!”校尉抬起刀鞘点在船东的胸口上:“叫你靠过去你就靠!别跟老子扯那么多没用的。”
“不能,军爷,真不能停靠,小人还靠着这两条船养活家口。”
“屁,你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两条船!赶紧给我靠过去!”
船东还要求饶,校尉立刻拔出钢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快些!给我靠过去!”
两艘船上有十几名军汉,在校尉的授意下,都掏出兵刃威吓船工。
两叶飘舟脱离了船队,倾斜朝滩涂靠过去,运粮船队则顺河而下,各自分道扬镳。
船东紧张地趴在船沿上,浑浊的河水使得他看不清水下暗礁,这样强行靠岸就是在拿他这条船在赌,突然船尾发出一声巨响,船东心头剧震,他慌忙冲过去看,碗口粗的水柱正从船底向上喷涌。
“船破了!”
校尉不管不顾,抬起刀鞘抽打在船工们身上,等船接近岸边时,他立刻叫人跳下来,拽着船头上的粗麻绳,合力将船拽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