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指着城头上对高中和问:“中间的那个,就是林祈年?”
高中和默然点头,丢失九曲关算是他军旅生涯的污点,也幸亏恩师没有计较,还主动向朝廷推举他做了严州骁骑将军。
“很年轻,能在你高中和手中夺下九曲关,本事不小,前途不可限量。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能耐。”
高中和垂着头说:“中和骄傲大意,以为周国无将,才让此人钻了空子。不过他可不像恩师这样沉稳,将来也未必有恩师这样的成就。”
“你终究还是骄傲啊,”冉秋轻叹说道:“不要小看站在你面前的任何人,也许他们将来就会变成你的劲敌。”
“这个林祈年,就是劲敌。”
冉秋身后有一员小将,正是乐忧,看到城墙上的林祈年和自己年纪相当,却得到了叔父冉秋的陈赞和忌惮,心中颇有些不服气。
“叔父说他是劲敌,高将军怀疑他劫走了贡银,这样的人就应该尽早灭掉。忧儿向叔父请战,愿意带两万兵马攻克九曲关,将这林祈年的人头献于叔父。”
冉秋微微侧头,调侃地笑道:“哦,这边儿还有个更骄傲的。”
“行军打仗,不能凭一时意气,就算不刻意追求天时地利人和,也需要谋定而后动吧。”
冉秋指着北方旷野说道:“如今秋冬之际,万物肃杀,不适宜行军打仗,况且今年严州米粮收成不足,百姓过冬储备不易,不可再起战端。”
“还有,”他抬手指向高中和:“这贡银不管是山贼所劫,还是虎跃关蔡人所为,还是眼前的林祈年干的,都不要再大张旗鼓地追查了。这一个月来,严州大营连番出动,耗费钱粮无数,倒是把严州的大小贼寇清了个干净,可也使百姓不宁,深受其害,得不偿失。”
高中和闷闷地说:“可皇上那边儿,总得有个交代吧!”
冉秋爽朗一笑,反问他:“你真的以为,皇上会计较这三十万两银子?”
“在皇上的眼里,这些银子都比不上那二十位被戕害的美人,更比不上遇害的八百健儿。”
“我大陈幅员辽阔,国土富庶,一年赋税收成何止千万两银子,岂能在乎区区三十万两?向周国索要贡银只不过是疲周之计,逐减彼势,使我缓增。周国气数日渐消亡,我大陈如日中天,岂是一个小小的九曲关总镇能改变的?”
“这世间再惊艳才绝的英雄大贤,也无法改变大势,就算有天纵之资,也只叹生不逢时。”
他身如青松笔直耸立在马上,指了指漫天红云,又指了指眼前的雄关,慨然说道:“九曲关就在这儿,取与不取,何时去取,由我们来决定。千里岭南必将是我大陈囊中之物,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更好的时机。”
听完冉秋这番话,身后众将有了不同的领悟,齐齐抱拳说道:“谨忠侯爷教诲!”
冉秋勒转马头,迎着猎猎秋风向夕阳处而去,众将连忙打马跟上。
他一边疾驰一边回头下令:“从明天起,不间断派出小股骑兵侦查袭扰九曲关,别让周军太安逸了。”
“是。”
“把那些遇难的秀女和周国使节的遗体给九曲关送去。这是皇上的旨意,这些人客死异乡,理应落叶归根,回国安葬。”
“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