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白拎着剑走回队伍,模样惨兮兮。
路过唐昕的时候唐昕递出一方手帕,道:“擦一下。”
仇白立马来了精神。
“闭嘴。”唐昕制止道。
然后仇白又蔫了下去。
走到无极老人面前,仇白抱剑拱手道:“对不住了老爷子,没给你长脸。”
无极老人笑呵呵的看着他,抚须道:“无妨,无妨。”
一旁的唐清风看了他一眼,道:“下去让湘月给你包扎一下。”
仇白捏着唐昕的手帕,笑嘻嘻道:“无妨无妨,看五师弟比完再包扎不迟。”
唐清风不再理他。
仇白回到队伍中,朝陆渐挥了挥手帕,眨眨眼睛。
陆渐摇头无语,正欲骂他,却听身边三师兄庄子周道:“明明可以赢,为什么要输。”
仇白一笑,没有搭话。
庄子周径自道:“若我没看错,你这一剑其实与宋投那一剑殊途同归。你这一剑能破万法,但你没想到‘天地无用’也是破万法,所以你才骂人。”
仇白不耐烦道:“三师弟,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庄子周接道:“‘天地无用’以道法破道法,其本身依旧没有跳出道法范畴,但你以剑法破道法,所以如果两者相争赢得应该是你。”
“但你却为了不让宋投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而硬吃这一剑,只是伤了一条手臂算你走运。”庄子周冷冷道:“对待自身安危和门派荣誉如此儿戏,真是胡闹!”
说完,庄子周便径自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你懂个屁。”仇白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
“大师兄,你没事吧?”陆渐看着他问道。
仇白小心翼翼的把手帕收入怀中,随口道:“能有什么事,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陆渐故作轻松道:“我有什么事?”
“昨夜喝完酒背你回去的时候摸了摸你的脉门,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儿,八宝粥吗?”
“说来话长。”陆渐道。
“没兴趣听。”仇白无情打断。
陆渐踌躇半响,道:“要是我上去就认输你看如何?”
仇白一愣,道:“行啊小渐渐,没想到你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一面,很有我的风采嘛。”
“别跟我开玩笑!”陆渐恶狠狠道:“以我现在这个状态上去基本上就是找死!”
仇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知道,反正我会拿这事儿笑话你一辈子。”
陆渐最终还是走上了场,
他逃不了,
众目睽睽之下如何逃得掉。
何况前两场比试已经让各门各派的人饱足眼福,
这号称奖励最高的第三场又如何能错过?
不老峰赢了第一场,输了第二场,这第三场的结果某种程度上关系着不老峰时隔二十年重开山门能否以此战重振名号,好教让天下人看到不老峰真的没老。
这些背后的因果聪明如陆渐如何能不知道。
但他不是仇白,可以肆无忌惮,他甚至不是唐昕,输了别人会因为她是个女流之辈而心生恻隐。
他只是陆渐,
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如果此刻他武功尚在,自信能与“病猫”疾来一战,仗着年轻内力充沛或许还有得胜的机会,但可惜没有如果。
陆渐看着站在对面病怏怏的疾来觉得自己像只快要死掉的老鼠。
不老峰山下三十里外有一条小河,因河两岸生有十里竹林故得名翠竹河。
此时有一身穿黑纱长裙的女子亭亭而立在翠竹河畔。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这本书仿佛很难懂,因为隔很长时间她才会翻一页。
她在岸边一动不动的站了半个时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却看不出一丝焦急。
片刻之后,有一条小船从河的一端缓缓驶来。
她放下书,朝着小船用力挥了挥手臂,小船便朝她慢慢靠了过来。
“姑娘什么事呀?”船头的白发老叟停船问道。
“老人家可是往西边去?”女子笑着问道。
老叟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问道:“你要搭船?”
“老人家明眼人。”女子笑道。
“去哪里?”
“长生湖。”
不老峰无极殿外。
疾来盯着陆渐看了半天,忽然开口问道:“小兄弟是否身体有恙?”
陆渐一愣,心想他是如何知道。
“好得很。”陆渐随口道。
疾来一疑,又复看了一会儿,摇头道:“只因我本人旧疾缠身,常年不愈,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所以老哥哥我对于望闻问切也略懂一二,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气血不畅,外刚而内虚,是重伤初愈之像。”
陆渐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你都能看得出来,真是活见鬼。
“你常年不育最好还是去医馆看看,别在家自己捣鼓,不然年纪大了就真的力不从心了。”陆渐胡诌道。
全场一片哑然,唯独只有仇白指着陆渐捧场大笑。
疾来到底久经江湖,见多识广,心知陆渐有意嘲讽,却也不怒,反而笑道:“既然小兄弟身体好的很,那一会儿老哥哥我就不手下留情了,免得回头被人说我看低了不老峰。”
陆渐握了握拳头,放声道:“尽管来!”
翠竹河上,小船一路漂流而下,速度倒也不慢。
老叟撑着竹竿,看着女子在船头独子看书的背影问道:“姑娘不像本地人。”
女子轻轻合上书,转过身道:“老家在戎州。”
“戎州?”老叟眯眼思索半天,摇头道:“不认识,老头子我最远就去过泉州。”
女子遥望前方道:“在千里之外呢,远得很。”
老叟一惊,道:“千里之外?就你一个姑娘?兵荒马乱的你家爹娘放心吗?”
女子微笑道:“我会武功的。”
“哦”老叟似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要去长生湖,我听人说长生湖上面有一座高山,山上住着很多江湖上的高人。”
女子笑道:“老爷子懂得真多。”
“哈哈,都是听人说的,自己也没见过。”老叟满面红光道:“姑娘是有朋友在山上?”
“朋友吗?”女子思忖片刻,淡淡道:“算是吧。”
“能让你一个姑娘家不远千里前去看望的,肯定是个很重要的朋友。”老叟用力撑了一竿子,小船轻快的往前滑出一段。
“也许吧。”女子朝着前方微微一笑。
此时有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