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那张黄纸上除了江兰的八字外还写着另外一个人的八字。
当意识到那幅八字属于谁的时候,陆渐的胸口就像是中了一剑。
所以他觉得杨靖必须死。
这是命。
秦王敬与慕容婠婠联手在陆渐面前上演的那番“占星”戏码目的是要让陆渐相信江兰失踪背后的主谋是杨靖和赤鬼徒,他想借助不老峰的力量将这两座压在梵音山头上的大山一并铲除。
作为一个边缘人物,秦王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赤鬼徒真正的背后主使是谁
所以说他骗了陆渐。
陆渐要去找杨靖寻仇,秦王敬求之不得。
但陆渐没有证据,有的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且不说是否真的存在证据,即使存在,等不老峰找到恐怕黄菜都凉了。
秦王敬现在就赌陆渐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用武力胁迫的办法逼杨靖说出那名失踪弟子的所在,
因为秦王敬看到了陆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秦王敬要做的就是把这股杀意再提高一点,让陆渐一边倒的相信自己。
他决定用自己的死将这幕戏推向最高潮,
毕竟如果他死了的话,他对陆渐说的那番话便成了临终遗言,
临终遗言往往可信度比较高。
只是秦王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谎言竟然无意中说中了事情的真相。
杨靖真的与赤鬼徒有关系。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不老峰
莫言庭内湖上小亭
陆渐将江兰事件背后是杨靖和赤鬼徒的消息告诉了孙长旗,包括后来他与杨靖激战笼中雀又跌入济江被人所救的始末。至于秦王敬和慕容婠婠的爱恨纠葛以及梵音山的种种秘闻则只字未提,金傲玲的身份也被他以“神秘人”一词所替代。
“不知孙庭下一步有何打算?”
孙长旗摇了摇头,道:“没有打算。”
陆渐一怔,道:“为何?”
孙长旗叹道:“唐昕回来近一个月了,我也找过唐师兄数次,但师兄他始终未有答复。”
陆渐坚持道:“当时尚不知背后主使,如今有了新线索是否可以再试一次?”
孙长旗颇有无奈道:“若是唐师兄问起线索如何而来,有何证据?我该如何说明?当日我将秦邰得来的消息私下告知于你,你又顶了仇白的位置下山,前几日送江兰回来的那些黑衣人又说是受了你的吩咐,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违反了门规,若是师兄计较起来你我往后的日子怕是都很难过。”
陆渐听罢很想说“我不在乎”,但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因为他不知道孙长旗在不在乎。
见陆渐脸色不好,孙长旗道:“即使我莫言庭不顾门规继续调查下去又能如何?若如你所说真凶是杨靖和赤鬼徒,仅凭一个莫言庭又如何能与之抗衡?”
湖上有飞鸟掠过,二人各自陷入沉默。
孙长旗道:“活到江庭这把年纪,对山中一切已经看得明明白白,刚才他对你说能见到江兰活着回来便已经心满意足,他也知道你已经尽力,所以你不用觉得心中有愧。”
孙长旗抚摸着小亭的柱子,漆面已斑驳脱落,坑坑洼洼,不禁感慨道:“自二十年前关闭山门之后,山中很多事务都停止了运行,且不说三院之中‘鲤跃院’直接关闭,单说我们十六庭这些年也少了很多事情,别的门派用了二十年培养了一批新人,我们却是用二十年荒废了一批精锐,嘿嘿,再锋利的矛不用也会锈啊,不老峰就真的会不老吗?”
陆渐从未想到作为不老峰十六个庭长之一的孙长旗会有这般感悟,在今夜之前他的人生只在于念书习武,似乎从未认真思考过其他的事情,所以当秦王敬告诉他梵音山做出的种种妥协之时他会嗤之以鼻,他认为同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不老峰,但是刚才孙长旗的这番话却让他对自己的师门有了重新的认识。
见陆渐没有说话,孙长旗便拍拍柱子,笑了笑道:“如今山中上上下下都在忙着筹备掌门的寿辰,这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再提了吧。早点回去休息罢,将来有时间再带湘月来看看,这段时间江兰多亏了她的照顾。”
言罢,孙长旗长袖一转,拂袖而去,留陆渐一人独自伫立亭中。
夜空中明月如钩,倒映在湖面却也只是小小的一弯,经过三个月奔波,此刻的陆渐才真正的静下心来,但是他觉得心中的事情整座湖都装不下。
踌躇之际,忽听远处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须臾即至。
陆渐循声望去,见一白衣男子大步流星而来,身影快的好似一阵风。
“小渐渐!哈哈,就知道你在这里!”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陆渐呆呆的看着已经迈到眼前的男子,正是自己的大师兄仇白。
“听人说你回来了,我便去洪正院找你,湘月说你走了,我便猜你来了这里。”仇白得意的边说边拍陆渐的肩膀。
“大师兄,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明日师尊寿辰你......”
“哎!”仇白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你看我带了什么来!”
说罢,仇白从身后变出个大葫芦,朝陆渐晃了晃。
“这是......酒?”陆渐疑惑道。
“没错没错,这可是好酒,山里备着明天老爷子寿辰喝的,我先顺了一壶过来。”仇白贼兮兮道。
陆渐看着偌大的酒葫芦,心想这哪是一壶,最少也得有五斤吧。
“大师兄......”陆渐无奈道:“师尊寿辰咱们已经没帮上什么忙了,就别再添乱了吧?”
仇白翻眼道:“你懂个屁!我这是在以身试酒,万一这酒不好喝或者酒里有毒不就糟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仇白打开葫芦塞子递给陆渐道。
酒香从瓶口飘出,陆渐闻了不禁皱了皱眉。
“你知道我只喝茶不喝酒。”他想要推开。
“喝一口会死啊!”仇白没好气的把葫芦塞到陆渐怀里,洒出的酒水溅了陆渐一身:“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完一觉到天明!”
陆渐一怔,看了看仇白,又看了看怀中的酒葫芦,少顷深吸一口气仰头倒了一大口。
“咳咳......好辣!这什么酒!”
“哈哈,这可是五十年的‘穿江喉’!乃我不老峰秘制!”看陆渐狼狈模样,仇白大笑不止。
“啊,好辣!”陆渐忙咽了几口口水。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葫芦已经见底,虽然大多数都进了仇白的肚子,但陆渐依然还是醉的稀里糊涂。
仇白坐在栏杆上,低头看着腿边跌坐在地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陆渐,露出淡淡笑意。
“师兄。”陆渐目光迷离看着远处,大着舌头道:“江兰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么?”
仇白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道:“自然不行。”
“可是唐师伯......”
“那就去找师尊。”仇白满不在乎道。
“可是师尊已经多年不管山里的事情了。”
“没事,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来。”仇白又喝了口酒道:“在我看来,天底下没有一剑解决不了的事情,有的话就两剑。”
陆渐听了一愣,然后咧嘴笑道:“果然是‘快意剑’。”
仇白翻了他一个白眼,道:“那是,将来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一招剑法肯定是我仇白使出来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一意孤行’!”
陆渐巴巴的看着天,喃喃道:“一意孤行......好个‘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