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街上并不只有白云碧一个人是孤独的,而且孤独的也并非总是一个人。
空荡荡的街上还有人再走,而且一下子就走过来两个人。
那是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的背脊都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的直不起来。
两个老人并排的走着,他们走路的姿势很奇特,前面一个人背着一把二弦胡琴,手里却还向后伸着一根竹杖。而后面的人也背着一把筝,而且是那种最难弹的二十一弦的筝,背筝的人用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前面人伸过来的竹杖,而他的另一只手里也有枝竹杖,小小的竹杖在地上胡乱的点着,发出些清脆的敲击声。
现在,不用看见那后面的人白云碧已经知道那人一定是个瞎子。
果然,那两个老者已经走了过来,前面的人有一双很不错的眼睛,但他的脸色却不太好,有点而颓废,而后面的人果然是一个瞎子,他也有眼睛,但只是一双灰蒙蒙的眼睛。
或许是这个瞎子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奇特,所以他和天下其它的瞎子一样总是喜欢笑,无时无刻的笑,可是他生硬且长久的笑却并不能感化别人看他的目光。
白云碧让开了路,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两个人,他们是那个小小戏班的人,就在刚才他们还表演了一曲‘蕉窗夜雨’。
“谢谢你,年轻人!”
瞎子竟然在说话,而且他还在点头致谢,虽然他点头的方向有点儿偏,但白云碧知道他应该是在感谢自己。
白云碧笑了起来,现在他终于知道,原来瞎子都有一双好耳朵这句话不是骗人的。
互相牵引的俩个老人慢慢的走远,他们虽然是两个人,但看背影却也是两个孤独至极的人,甚至他们比世上多数的人都要孤独,因为他们已经孤独了一辈子。
白云碧又重新低下了头,他又开始胡思乱想,可是他很快就什么都无法去想了。
他不再孤独的行走,如今他已经蹲了下来,他正呆呆的看着地面发着呆。
如今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孩子一样。
可惜地上并没有蚂蚁,也没有其它什么小虫,什么都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白云碧好像喝了酒一样在自言自语,他不明白这地上怎么什么都没有,连个脚印都没有。
难道刚才那个两个老者是鬼?他们走路已经轻到不能在湿润的地上留下脚印?
白云碧站了起来,他还在想,他是个年轻人,所以他的脑袋并不差,他还记得就在早晨的时候,这里就迎来了一场淅沥沥的雨,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但这里的泥土依旧不算太坚硬,所以无论是谁走在这样的路面上都该留下脚印的,就算是鸡鸭那样轻的飞禽也会留下痕迹的。
可是这地上却偏偏什么都没有,只有白云碧来时的痕迹,却没有那两个老者去时的脚印。
很快,白云碧的耳边又响起了一句话,那是刚才那个瞎子和他说的话。
“谢谢你,年轻人。”
他的确可以谢谢白云碧,可他明明是个瞎子,他为什么知道给自己让路的是个年轻人?
难道说他根本不瞎,又或者是他光靠听白云碧的声音就能听出白云碧是个年轻人?
仔仔细细的想了好几遍之后,白云碧确定刚才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过什么话,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很明显那个人如果不是装瞎,那么就是他光靠听白云碧的脚步声就已经能听出他是个年轻人。
这已不是耳朵好不好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一种功夫,一种听起来就很吓人的功夫。
于是,白云碧的好奇心又犯了起来,他隐隐知道那两个人可能会很危险,可是他还是想跟过去看看,而且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