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飞快钻进了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的她鼻间上闪烁着的泡沫，就像拉圣诞雪橇的麋鹿。真会搞恶作剧！

趁着天晴，两人打算回初中看看。自从毕业后，尹小从来没有回到过这里。只是偶尔坐公交车经过。但每每看见那熟悉的碧绿操场和天蓝色的教学楼，她就觉得感伤。心中弥漫的她那早熟又未果的爱情，总让她鼻间一酸，永远都惧怕踏进这片校园。

好说歹说，门卫就是不让两人进去。于是，他们找到了被红砖封闭的后门，然后尹小踩在林格的肩头翻了进去。林格借着腿长的优势，利索地翻了进来，拍拍肩上的灰，两人拾阶而上。

尹小一边爬一边抱怨道：“我不懂学校怎么都喜欢修这么多的楼梯。”

林格指了指阶梯两旁铺满观赏植物的地方说：“以前生物老师还让我们在这里种菜，你记得吗？”

“都种死了。”

“对啊。当时全班就你一个人把菜种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尹小没好气地回答：“我怎么知道它不需要这么多水。”

“嗯，一大桶水。”林格继续揶揄。

尹小发现林格真喜欢逗她。看见她气恼的模样，他又觉得很高兴，在旁边乐不开支。

她走得很费力，林格伸手牵住她往上爬，之后走到平地，索性不松手了。

他们走到了中央花园。以前，他们称这里为热带雨林，因为这个花园的占地面积比操场还大，里面种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树宛若华盖遮住天空。一走到小径上，人好像就与世隔绝进入了雨林一般。每走出一段距离便会有一处开阔的石板路，两排椅子呈弧形环绕着。

尹小回忆道：“临近中考的时候，我还背不到数学公式和英语搭配，你就在这里守着我背。”

“那是因为老师的连坐制度。你背不到，我就会被罚抄两百遍！”又一盆凉水泼了下来，尹小一时语塞。

林格又说：“不过，在这里陪你背书也挺好的。”

尹小仰头灿烂地笑着，心里暖洋洋的。

结果林格又说了一句：“好温故而知新。”

笑僵在脸上，尹小真想捏捏他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他们又一起走到了宿舍楼下。其实，最开始学校只有一栋宿舍楼，女生住楼上，男生住楼下，中间用门锁隔开。之后，女生集体迁移到新宿舍，男生也跟着重新分配寝室。林格凑巧住进了尹小住过的房间，还选了尹小的床位。

林格叹气说：“哎，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你是不是把蜂蜜倒在床垫上了？”

尹小挠挠头，解释道：“不小心打翻了。”

林格满脸嫌弃，说：“上面全是蚂蚁。害得我收拾了好久。还有，你还喜欢把用过的包装盒全存在柜子里。”

“嗯，你之后都还给我了。”

“还存着？”

“没有，当时只是忘记扔了。”

旁边的人突然沉默不语，惊奇地看着她。

两人又慢慢上楼梯往教学楼走去。7班的门紧锁，天窗打开着。未等尹小反应过来，林格纵身一跃跳进教室，从里打开门。

“你今天是当猴的吧？”她脱口而出。

林格拍拍衣角灰尘，“还不是为了你。”

窗明几净，阳光游离在桌上，映照出记忆的轮廓。尹小坐在以前的位置上。阳光照耀在她头发上，脸上，很是刺眼。

她抬头感叹道：“这桌子变小了。”

“你以前是短发。”林格懒洋洋地伸长双腿放在桌下的横栏上，左手习惯性地搂住她的肩膀。

面对昔日场景，满眼皆是说不出的忧伤。尹小陷入回忆里，问道：“当时在澳洲公交车上，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嗯，脸变化不大，那时你在咬手指。我记得，你遇到难题的时候，就喜欢咬手指。”

“这你都知道？我都没有发现你有什么习惯。只知道你很喜欢洗澡，因为每次上英语课，你都会说‘i like taking a shower.’”

“发没发现不重要。你记得就好。”他的指间在她肩上打着节拍。

“我记得啊。如果不记得，我就不会喜欢你这么久了。”

说罢，尹小脸红了。她今天说话总不经过大脑。每次都说一些矫情引人脸红害羞的话。

林格不语地凝视着她。

尹小转移话题说：“我记得以前我只需要稍稍抬头就可以直视你的眼睛，现在我要把头扬起来才可以看见。”

林格微微皱眉，好似抱怨道：“是啊！前些年都还在长个，这些天都不长了。每次听你说话都要弯腰低头，真的很费劲。”

尹小左肩一抬，冷眼扫了下林格放在她肩上的手臂，哼了一声：“我不长个是不是因为你老是把我当行走的支架呀？”

林格轻轻将她搂紧，笑说：“这样刚刚好。”

尹小忽然想到卢雨洁。按身高来算，她和林格更加般配。若是两人走在人群里，绝对是最亮眼的一对。

她突然惆怅说：“我总觉得不安心。想到现在，就会想到雨洁。毕竟我算是她的朋友，如今和你在一起，总觉得对她太残忍。”

林格直视她的眼睛，严肃道：“当一个人对一个人好的时候，难免会伤到其他人。这个我改变不了，所以希望你能忍受下我的残忍。”

晚上两人双双收到了姜楠的结婚礼盒。礼盒上有一朵白玫瑰，chloé的香水和godiva的巧克力和一张请柬躺在雪绒的盒子里。那是一张白如雪的折叠卡片，沾满了玫瑰的清香，上面用银边勾画出两人的名字。

结婚时间定在年假第一天。如一切美好的事物，两个人如获新生般，从此两段人生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