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阳子姐,那天那个抓你手腕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后来大家聊天的时候,有人提出那人可能是阳子的前男友,即阳阳的生物学父亲。
“就是大学里的一个朋友……”
阳子忽然有点心虚,嘴里也吞吞吐吐的了。她不仅不擅长受人瞩目,更不擅长说谎。
“这样啊……”
既然阳子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追问了。
阳子和大家一起来到常去的亚惠餐厅。
也许和穿着浅色衣服以及新鞋子有关吧,阳子忽然对这类廉价餐厅有些反感。里面的气味不对,空气有问题,地板和桌椅也都脏兮兮油渍渍的。与之相比,那位身材高大的老板的法国料理餐厅干净得像是医院无尘病房。
阳子微笑了,心想自己也太夸张了,怎么可能是无尘病房嘛。
应该说是像韩肖和阳阳一起画的那幅画一样,是阿尔卑斯山的万年雪山顶。
阳子还是和大家一起吃了午餐,不过心里已经在盘算,这周周末放假的时候再去一次那家餐厅了。她对自己说,再去光顾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确认那里究竟像医院还是阿尔卑斯山。
阳子对阿尔卑斯山的印象仅限于照片,以及红白相间的牛奶棒棒糖。五角钱一根,阳子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吃来着,后来经历了怀孕背叛分手,阳子几乎再也不吃棒棒糖这种少女才吃的东西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妈妈,不能再幼稚了。
然而今天坐在亚惠餐厅里,阳子寻思自己其实和身边二十五岁的同事、甚至对面桌子十几岁的小女孩没有区别。人不是一点一点长大的,也不是忽然间长大,阳子莫名地想,其实人从来没有长大过,四十岁和十四岁都是自己。
这么一想,阳子忽然感觉心里某种悬而未决的东西沉淀下来了,觉得好安心。
“这也要拜法国料理餐厅老板所赐吧……”
“啊?阳子姐说了啥?”
回过神来,身边的女同事正一脸纳闷地看着自己。
阳子慌慌张张地说没什么。
女同事笑了。
“阳子姐最近经常自言自语哦,”她说。“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怎么会……”
“如果有了好的对象,可一定要让大家看看呀,大家可都期待阳子姐能遇见真爱呢。”
阳子摇摇头,也笑起来。
”怎么可能了,我都已经四十岁了。”
“啧啧,你去随便问餐厅里的哪个人,看看有没有谁认为你已经四十岁了。再说年纪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有那么重要吗?阳子也不知道了,不过她由衷地希望假如自己还能遇到真正爱自己的男人,这个男人可以明确清楚地对她说:“不,一点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