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一会儿,就停住了,她现在怎么能哭?要是一会儿炎霖醒来,看到她眼睛红红的,肯定会怀疑的。她用手绢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就将手绢收了起来。
她轻轻抚了抚炎霖的脸颊,然后低头,将她的薄唇贴上了炎霖的唇。他的唇有些冰凉,不像以往那么温暖。她的心中一阵酸楚,他只会越来越冰凉,直到最后完全失去温度。
之后,她又抬起头看着炎霖。对不起,她只敢在他睡着了,才敢偷偷的亲吻他。对不起,她只敢在他睡着了,才敢这么注视着他。对不起……
尽管她知道他不怨她,可是她做不到把他害成这样了,还不怨她自己。与其说她是成全炎霖,才不让炎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一切,还不如说是她自己无法说出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可能等他们都死了,那时候,她就可以面对他了,毕竟一切都结束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若是死后,他们真的能到冥界,那她再对他说那句对不起吧!
她就这么一直守着炎霖,就像以往炎霖守着她一样。
直到傍晚时分,炎霖才皱了皱眉头,有要醒来的趋势。寒吟见状,赶紧一个瞬移移到了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炎霖微微的睁开了眼,原来他还是睡着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躺到了床上。那么,是寒吟把他放到床上的吗?他不禁心里有一丝窃喜。可是,寒吟呢?她是走了吗?他不禁心里慌乱了起来。
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的时候由于太慌乱,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床前。他又赶紧爬起来,用了他最快的速度从屋内走到门边,尽管他的动作依旧十分缓慢。当他看到寒吟还在院中的石桌旁坐着时,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站在门边,看着寒吟。原来,他竟是如此的担心寒吟会离他而去。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竟是如此的希望寒吟陪在他的身边。
他嘴角微微扬了扬,慢悠悠的走到石桌旁坐下,“是你把我扶到床上睡下的吗?”虽然他知道一定是寒吟,但是他还是想要问一问。
寒吟没好气的说到,“你觉得我会照顾我的仇人吗?是你自己去睡的。”
炎霖淡淡一笑,她会的,她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又怎么会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此绝情?她要复仇,也是逼不得已。是他毁了她心中的那份善良。
之后,寒吟再没有对炎霖冷言相向了,因为他们真的没有时间了。在最后的这一点点时间里,为何不好好的珍惜呢?
炎霖也只以为寒吟只是想亲眼看他死。或是看他都快死了,也就不那么恨他了,才会没有对他冷言冷语了。他们就这样,一个说着假话,一个说着以为被当成假话的真话。
他们在这院中度过了三日,这次,他是真的要死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又到了傍晚,他们在院中看着日落,看着看着,炎霖突然缓缓的闭上了眼,再没有睁开。
寒吟看着日落,想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她猛然回头,看见了面带笑容,双眼紧闭的炎霖。
她淡淡一笑,他是真的很满足吧!他以为他的阴谋得逞了吧!她缓缓的走到炎霖身后,从后面抱住了炎霖,她的头靠在炎霖肩上。
她轻声说到,“你为什么要一脸幸福的模样?你是不是以为你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但是现在,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不会接受你为我安排的一切。”她说着,眼泪已经不受她控制的滑落了出来。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炎霖依旧是那一脸笑容。他就永远定格在那幸福中。这时,寒吟似乎看到了炎霖的灵魂从他的身体中飘出。慢慢的飘向空中。
她赶紧跟了上去,她在后面喊着,“炎霖,炎霖……”
可是那灵魂依旧头也不回的向前飘着。她一直追着灵魂出了妖界,来到了幽冥河畔。那灵魂停了下来,站在幽冥河畔,回头看着寒吟,微笑着。
寒吟问到,“炎霖,是你吗?”
那灵魂依旧看着她笑着,但是却什么也不说。或许他根本就看不到她,只是想最后再看看这世界吧!又或许,这根本就是寒吟的错觉,根本就没有什么灵魂。
寒吟走上前去,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可是她的手却穿了过去,他明明就在眼前,她却碰不到他,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这时灵魂转身,朝幽冥河走去,突然消失在了幽冥河中。寒吟追了上去,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你回来,你回来……”
她一踏进幽冥河,就有一个淡蓝色的结界包裹住了她,将幽冥河的河水都隔绝在了外面。她在结界中,结界漂浮在水面上,朝炎霖走的方向追去。可是,却再也不见他的踪影。结界带着她潜到了水里,可是河水黑压压的,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一下子瘫坐在结界中,一边哭,一边捶打着结界,“你回来,你回来啊!”可是不管她怎么捶打结界,那结界都十分坚固,没有一丝会破裂的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护着我?是我害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护着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不值得……”
突然,她停住不哭了,伸手抹了脸上的泪痕,结界慢慢移向幽冥河边。她站在河边,摊开右手,手心出现了那片龙鳞,那片炎霖送给她的龙鳞。
她对着龙鳞微微一笑,这是炎霖送给她的,她现在仅存的一样东西了。她将龙鳞放在了地上,起身,转身看着幽冥河,又回头看了一眼龙鳞。
她还有些舍不得,可是,她不能再让他护着她了。她转身,再次起步走向了幽冥河。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冥界,可是炎霖是从这里消失的。她死在这里,就可以很快追上他了吧!
他们都死了,那她也可以面对他了。她还有一句对不起要对他说,他为她付出了太多,她欠了他太多。最终都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