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爹此刻下落不明,她定是无心游山玩水的,而薄溪云却仍有余力闲逛,此等薄情寡义之人,不知天下又有多少?
她只怨愤的望了眼薄溪云,便逃也似的回了客房,砰地一声狠狠将门关上。此举响动甚大,频频惹来周围人侧目。
薄溪云一头雾水地看着那消失的背影,用手肘轻轻推了推皋落寒宫,茫然问道:“我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皋落寒宫轻轻扯着嘴角,摇头道:“淩汐姑娘刚才不是说了,你说好便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云大哥既想逛逛,寒宫在此等上两日便是,昨夜风大不曾睡好,既然今日不走了,我便回房休息了。”
“你...”
皋落寒宫淡淡一笑,话中似是还有别的意思,未等薄溪云再问,便消失在他眼前。
璟仁街上,薄溪云一人在街面上乱逛。
虽说无处可去,可既已说了谎,起码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驿站就那么大点,难保淩汐姑娘不会出门,若见他还在房里不曾出去,被戳穿了岂不难堪。
正欲找个地方吃酒,却见前面不远处围集了一群人,将道路堵的水泄不通,忽然从人堆里传出一声吆喝,道:“卖药卖药,包治百病的灵药,小到咳嗽哮喘安胎止痛,大到返老还童起死回生,无所不医,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薄溪云寻声望去,却只看见一排排攒动的人头。
他无奈地摇头,这世间哪有什么包治百病的灵药,返老还童起死回生更是离奇!
不用想也知道这卖药之人是个行走江湖的骗子,却偏偏还有那么多人将身家性命寄托在这无用的药上。
眼见这么多人来抢药,若是服了无事也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一两条人命那么简单。
薄溪云剥开人群,却见一道士模样的男人,身着青灰色长衫,花白的胡子款款垂下,故作正派的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眼神飘忽,嘴上念念有词地自吹自擂,一看就是个阴险狡诈的江湖术士。
薄溪云侠义心肠,不忍城中百姓无辜受骗,便想管起闲事来。
“不知先生卖的什么药,可有明确产地,可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先例?”
骗子一听薄溪云的话茬,便知道他是来捣乱的。
纵然底气不足,可又怕他当众拆了自己的台,只好强装硬气:“自是有得,这位公子若是不信,可当众找人服下,亦或者公子也可试上一试,便知我的药效如何。”
“既然如此,为何你自己不肯以身试药?”薄溪云怒视此骗子,咄咄相逼。
围观众人听闻无不纷纷赞同,那些才在骗子那里拿了药的,也犹豫着通通放了回去,只等那骗子亲自试一试这夸得神乎其神的灵药,才肯再从他这里买去。
骗子迟迟不语,只口不提试药之事,众人皆恍然大悟,手里还有几包药的也纷纷给丢了回去,谴责的声音接踵而至。
薄溪云斥责道:“性命诚可贵,怎容得你这样谋害,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江湖术士,胆敢在此害人,若城内闹出了人命,我薄溪云定要你以命抵命!”
骗子一见计谋被戳穿,顿时心生怨恨,可众目睽睽之下又奈何他不得,只得死撑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行你的路,我卖我的药,本是各不相干,你却非要多管闲事砸了我的生意,今日我便拉着你去见官,叫州府大老爷为我做主!”
那骗子箭步便冲到了薄溪云面前,扯过他的衣袖便走,围观的众人不明真相,只冷眼旁观,早已忘记刚才薄溪云仗义执言,救的是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
薄溪云正欲与其理论,只见那骗子向街尾瞟了一眼,却不知看到了什么,竟放开了他,匆匆卷着地上用来包裹药材的破布仓皇而去,逃进了街尾的巷子里。
骗子刚进巷,就被冰凉的刀刃架住了脖子,身后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道:“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我留你还有何用?难道你是想用你的血来祭我的刀么?”
骗子闻声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大王子饶命,小的贱命一条,死了不足为奇,唯恐脏了大王子你的圣物,请大王子饶小的一命,小的定戴罪立功,将药卖出去。”
一袭黑色锦缎绣花的衣阙显露,脚下是金珠镶嵌过的鞋子,眼珠大的金珠足有十八颗,颗颗明艳动人,价值连城。
安陵瑾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骗子,地面上是一滩湿漉。
“指给你的这条璟仁街已经是满秦州最繁盛的地界,你在此处暴露了,难道我还有希望指着你为我做事吗?”安陵瑾眯凄着眼,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