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溪云望着面若冰霜的缪淩汐,稍有沉默,却忍不住轻声哀叹:“逝者长已矣,还请姑娘节哀,切莫因此而一蹶不振...”
“若真想报仇,来日方长。”薄溪云扫了眼缪老爹的碑文,既知缪老爹因他爹而无辜受累,心中有愧,却不敢告诉缪淩汐自己就是薄远之子。
以她现在的心境,倘若她知道此事,定要同他打个你死我活。
见薄溪云好意安慰,缪淩汐心里有一丝感动,嘴角无意识地扬了扬。
“原来你会笑。”薄溪云像看到什么稀奇的事,木讷的盯着她看。
缪淩汐闻言立刻收了笑意,转眼又板起了脸:“我还要去安州,就此别过。”
“姑娘请留步。”薄溪云忽然唤道。
景德镖局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如今缪淩汐孤零零一个人,在安州又没有什么亲信,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想去找到杀害她爹的凶手,为缪镖主报仇。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本想追问,可心里清楚就算自己问了她也不会说,便索性询了姓名。
“缪淩汐。”她冷冷道。
“缪姑娘,刚好我也要去安州,不如...”
“不用了。”缪淩汐打断他的话:“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大路人人走得,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缪淩汐再没有回头,独自向安州的方向走去。
薄溪云看着缪淩汐的背影,总觉得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并非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她也会笑,只是不喜欢有人靠近她,更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关心。
或许她说的对,大路人人走得,去往安州的路只有一条,缘分这个东西从来都是留给有心之人。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丞县到安州的距离适中,若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安州,中间必要经过临县昌平,到渡口坐船到秦州,再走上个三日便可进入安州境内。
缪淩汐没有再回丞县,而是直接去了昌平县。
为了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地方落脚,缪淩汐不停的奔走,一路上不吃不喝,总算是在夜幕时分赶到了驿站。
虽然她人已在昌平,但此地离渡口尚有一日的路程,她只能先在此落脚,之后再做打算。
缪淩汐进了客栈,却看到里面呜呜泱泱,鱼龙混杂。
她冷着脸越过那些人,直奔掌柜的而去。
“一间上房,只住一晚,明天我要动身去渡口。”她微微颔首,一面等着掌柜的带路,一面余光迅速扫视那些形色各异的住客。
单看模样就知道谁是商人谁是刀客,还有妇女带着小孩的,盲人算命的,和贼眉鼠眼的扒手。
缪淩汐自小便能一眼看出别人的行头和动机,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目光滞留在角落里的那张桌上。
那男子一袭黑衣,身后背着一把长剑,眸色冰冷的饮着杯中的浊酒。
缪淩汐虽武功不济,但也认得出男子身后那把佩剑并非寻常兵器。
此人卓尔不群,想必并非池中之物。
“姑娘,姑娘?”缪淩汐回过头,却见掌柜的一直看着她。
“姑娘,我都已经叫了你好几遍了!”掌柜的一脸着急的抱怨着:“上房没有了,普通客房也就只剩一间了,您若不住...”
“缪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还未等掌柜的说完话,便见薄溪云笑着走进来,很熟络的样子。
缪淩汐回过头,却看到了白天在坟场见过的那个薄溪云,心里有些烦躁。
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只一日便见到他两次,不知是倒了什么霉。
她装作不认识,扭过头来对掌柜的道:“带我去。”
掌柜的眯凄着眼,笑的一脸横肉,“那麻烦您先把定钱付了吧。”
缪淩汐才从怀中掏出银子,薄溪云便走了过来,“王掌柜,我也要住店,麻烦你就一起带路吧,这是定钱。”说着,薄溪云便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递给王掌柜。
王掌柜一见是大个儿,笑的合不拢嘴,忙双手接过银子,这才抬起头看金主。
“呦,我当是谁这么大方,原来是薄公子,您可是稀客呀,今儿个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王掌柜一见来人是薄溪云,马上陪着笑脸,“您放着自家那么好的府邸不住,竟赏脸来我们这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