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是分成两边,男子都在外面吃,姑娘都在堂屋吃。虽是隔了屋,彼此倒也能看见。村子里避讳不多,但阮家有待嫁女,帮工亦有未婚男,还需回避些。
尽管赵氏想留阮墨在堂屋吃饭,方便照顾他给他夹菜,但自诩是男子汉的阮墨拒绝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可以帮着爹爹照顾客人了。
院子里的男人即便在阮家吃了好几餐,但每每食物入口时也仍忍不住感叹一番,从前竟不知辣椒做出来的饭菜如此可口。即便是家中妇人知道这辣椒的用途了,做的菜下饭,仍是欠缺香辣味。这时总得佩服别人家的姑娘。
不理会院子里的喧闹,堂屋这边只剩下母女几人,赵氏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时而瞟两眼吃得正香的阮玉,若有所思。
连一向大大咧咧的三丫都察觉到了赵氏的不对劲儿,更别说一直被视线锁定的阮玉。阮玉无奈地放下碗筷,看着赵氏委屈道,“娘,您有话就直说吧,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思来想去,这么久我也没干啥事儿啊。”
赵氏也放下碗,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你和景亦那孩子……”
原本赵氏放碗时,二丫和三丫都有些担心,也停下了筷子,木木地看着母女两个,这一听见景亦的名字,立马埋头吃饭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赵氏立马将头转向二丫三丫这边,“你们也知道?”
二丫三丫只得弱弱向阮玉求救。
赵氏这才严肃起来,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还不说!”若是私相授受的名声传出去,这一家子的闺女还怎么做人。
阮玉这才嗫嚅道,“娘,我们……我们没什么事儿。就……上次他说要来提亲……”随后红着脸低下了头。赵氏以为是自己太过严厉,吓到了她,却不想她是害羞。两辈子,第一次和长辈谈论到自己的婚事,煞是羞人。
“你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赵氏试探问道,语气虽仍是肃杀,却又软了许多。
“娘!我怎会是那种人!”阮玉立马抬起头看着赵氏,顾不上羞意,急忙解释,“他只对我表明了心意,未曾有过无礼之举。”
赵氏看着自个儿闺女认真解释的样子,也是陷进去了吧。原先不给她相看人家也是想等哥哥一家回来,看看两表兄妹是否能对得上眼,若是可以的话,嫁去哥哥家,家中富裕、嫂子又是个厚道的,如此一来,余生皆顺遂。
“你可也中意他?你要想好了,切不可贪图当下时光,他往后是要走科举的。那条路,一路荆棘,你们将要面对的,不止是外面的诱惑,还有你们自己的心。一朝行错,前途难料。”似是想起了年幼时父亲对姨娘的冷落、嫡母的苛责、仆人的奚落,那个小小的阴暗的院子,便是姨娘的一生。眼神有了一瞬的黯淡。
阮玉握了握赵氏的手,“娘,我不想为了那未知的一丁点行错的可能,错下眼下这个给我真心的人。我信他的。这一生,难得遇见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再说,若是景亦日后负了她,也不过是一别两宽罢了。她活得自在,不会将自己囿于一家一室。
阮玉不知道自己的话恰好被景亦听见,那娇娇的话,携着万分的坚定,一路从他的耳朵流进心窝里。他从未得到过阮玉这般坚定的表白,原来她有过惶恐、有过忐忑,但仍是给予了他所能给予的最大相信。为了他此时的真心,愿付诸此后一生。这样勇敢的人儿啊,他怎会有负于她?
阮玉没说对的是,他是用此生的真心换她此后的一生。
“景兄弟?在这儿杵着干什么?不是要端菜?”
“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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