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漪边说还边做出一副娇羞的表情,手指轻轻地揉搓着还没脱下的羽绒服的一角。心中犯恶心,只盼着他能赶紧答应去洗澡,然后好找机会把兜里那两片药赶紧用上。真是跟他在同一空间里多待一分钟,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胃。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节骨眼,背后却传出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咔嚓声,虽不明显,却足以让沙发上的两人一惊。那王胖子更
是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如条件反射般,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躲瘟疫一样躲出好几米。
被他麻利的动作吓了一跳,若漪回头,结果脸上还来不及收起的笑就那样僵住了,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比这深冬的室外还要森寒上好几倍,冰冷透过羽绒服径直钻进了若漪的每一个毛孔,她不觉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路昊!他怎么在这!?难道他刚刚一直就站在那扇屏风后面?!
此刻路昊那张原本立体英俊的五官已然被阴霾覆盖得模糊了,周身散发的森森寒意却掩不住他双眸中弑人的烈火,青筋暴起的手中,残破的高脚杯依然被死死的攥着,一抹刺目的红正沿着晶莹冰冷的物体一点一点滴落。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许久,整个硕大的屋子内,令王胖子紧张到连呼吸都忘记的氛围被一声轻笑打断,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虽是在笑,可任谁都听得出那笑声中的苦寒与阴森,王胖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好啊,很好,时若漪,真是长大了哈,都会勾引男人了。不认识我?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呵!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
替你找借口,以为那个胖子说的是真的,你是被你养父逼的,作为拉投资的工具被迫的……呵,别特么跟我说有苦衷,为了生存,为了生存你就能这么主动?这么迫不及待?我看你根本就是饥不择食。既然你那么寂寞,那么放荡,你想做找我啊!还是你根本就厌倦了我这类型的,口味重了。”
“别再说了……”
“呵,不说,好啊,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今天过来,不是来投怀送抱的,是干什么的?你刚才说,让他去洗澡,之后呢?洗完澡你再跪下来求他放过你?你缺钱,跟我说啊,我特么有的是钱……有的是钱……这五年,我特么拼命赚钱,还不是为了……”
路昊的声音颤抖着,这是若漪第一次见到他猩红着双眼,有液体在眼眶中一圈一圈的翻滚,他却极力的皱着眉,生怕它们溢出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再是先前的怒不可遏,反而噙满了伤痛与死一般的绝望。
林若漪的脚不由自主的向前挪动了一步,手指用力的攥着羽绒服的口袋,那两片白色药片已然在口袋里被她捏成了粉末,可最终她还是没有拿出来。只是心口,却像是被凌迟一样,似乎有一把锋利的刀,正一片一片剜得她整颗心都血肉模糊。
呼啸的北风吹着屋外枯槁的柳条“啪啪”的拍打着窗沿,杂乱的声音穿透窗子,在凝固的空气中盘旋,就像披着白布的幽灵,在玩闹,在嘲笑,说你看,这个女人多愚蠢。
若漪缓缓松开了手,羽绒服的纤维面料已经被她攥成了古稀老人的脸,满是褶皱。即使她如今再不堪,可是自尊心还是有的,被他这样说,她反而不想去解释什么了,反正你已经认定我是那样的人,好,那就这样吧。
若漪反而轻松了,突然梗起了脖子,挺直了腰板,脸上抽搐的肌肉看上去像是个微笑。
“既然……都已经被你看到了,那索性就把事情再说明白点。当年的时若漪早就死了,我叫林、若、漪,我的父亲叫林建涛,我从未在滨城上过学,我说我不认识您路大总裁,有错吗?我家现在有难,急需大笔的资金,为了报答父亲的恩情,我来找王总有错吗?王总是投资,不是做慈善,给点回报有错吗?路总,我如今再放荡,再无耻,也和您没有半分关系吧,你凭什么,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侮辱我?凭什么要求我按照你的道德标准生活?五年,你的努力就高尚,而我努力的活着,就是下贱?”
若漪说的声嘶力竭,好似这番话不只是说给他听,也说给那些瞧不起她的人,更包括她自己。
“不管怎样,路昊,你我回不去了。”
王庆站在角落里,表情僵硬的看着那两人,直到若漪重重的摔上门离开了好久,他才战战兢兢地挪向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杵在原地的路昊,试探着出声,
“路总?您……”
“滚!”
却被路昊一声,直接吓得滚回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