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小花玉闯了进来,看样子匆匆忙忙的,我先让浮儿下去,才招呼她过来喝茶:“来陪我坐一会儿。”
“姐姐,你当真要去了么?”
我面不改色道:“丹国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走了,那重锦哥哥,他该怎么办,你那么喜欢他,他也那么喜欢你……你回宫之后重锦哥哥就将自己闷在王府中,谁也不见,重锦哥哥一定还是心疼不忍的,姐姐,你不能走,丹国山长水远的,以后若是想再回来,就难了。”
我抿唇浅浅一笑,“所以,我一事要托你去替我办。”
“什么事?”
“我现在不能出皇宫,去不了民间,你替我去城中买一样东西。”我将一张小纸条与一颗珠子递给了她:“地址便在这纸条上,你去帮我买到这个东西,切记,不许告诉任何人,连你哥哥都不能说。”
“连哥哥都不能说,那,我记住了。”小花玉犹犹豫豫,想要问一问缘由大约是不敢开口。纸条与珠子收进袖中,她捧着茶盏,看了我两眼后才乖乖的捧茶喝。
那之后,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重锦了,浮儿替我送东西时也没见到他,是府中的管家代为转达的,管家说,他近来心情不好,每日都只在书房伏案作画,除了管家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前去打扰他。
作画,他这也是舍不得我么?
公主联姻,这本是一国公主的职责,临行前夕,听说父皇在母亲的画像前站了一夜,宫中的人都晓得父皇有多么舍不得我,假若,丹国的条件中没有替我续命这一条,父皇也断然不会将我送去那地方的。
我披上嫁衣的那日,是父皇亲自给我盖的盖头,我与他有十几年的父女情分,临行之前难免还是要掉两颗泪珠子的,浮儿是我的贴身丫鬟,自是也要跟我一起走,我记得父皇彼时握着我的盖头,中年帝王的脸上添了些许沧桑,眸中敷满了不舍,许久,才松了手,盖头垂拂遮在了我的眼前。刘公公高喝一声:公主起驾,我上了马车,小花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满朝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她抓住了我的手,掌心过给了我一只小瓷瓶。
临行这日,锦绣城的海棠花铺满数十里路,宫女们撒着漫天的红花,他没来送我一程,护送我和司马大人离开的人是小王爷,我坐在马车中,闭着眼睛,心中异常的平静,手里紧攥着那瓶药,那是种稀有的毒药,花玉常年居于将军府,涉世未深,这药名为海棠醉,听着像是一种酒,可实则是一种喝了便能断气的东西。
若他今日不来,我便会选择,死路一条……
“在下就与公主赌,赌宁王会不会去抢亲。”
“若是在下输了,在下保证,丹皇会好好对待公主,此一生,都不会强迫公主做些什么。”
“那若是赢了呢?”
“赢了,这桩婚事就算作罢。真情与性命,公主也可选一个。”
若他愿意来,我必定会愿意跟他走的……
药在掌心生出炙热,马车行了甚久,我握着东西问马车外随行的浮儿:“浮儿,到哪儿了?”
“回禀公主,已经出了京城了。”
“出城……”
他还是没来。
再等等,或许再等两个时辰,他就会来了……
我不晓得今日能不能等到重锦,但我晓得,我此生,都会是锦国的公主,都只是锦国的公主……
车外的铜铃声传入耳廓,我等他等的心急,马车缓然前行着,我便靠在马车内浑浑噩噩的隔着盖头,目视前方。
不知又过了多久,司马公子忽然命人停下了马车,“公主,前面,便是到了荒山地界了。”
他是在提醒我,荒山地界路有千百条,若是进了荒山,再想寻找到,便难上加难了。看来,他真的不会来了,失望与伤心一瞬充斥着心头,泪水止不住的流下眼角,砸在了衣袖上。车外笙旗重重,铜铃声清澈入耳,我僵硬的抬起胳膊,看着手中的那只瓷瓶,心灰意冷。拔出瓶塞,我闭上眼睛,泪水顺着颌线滑过,闭目便要昂头饮下去……
“来人啊,有刺客!”
侍卫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我的神思,我手上一顿,握住瓷瓶掀起了盖头,外面传来了阵阵打斗声,不久便有浮儿的惊喜声:“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