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究竟弄什么名堂。
“阿金呢?阿金。”
“我在这,在这,起来,走吧。”
“老太太呢?她人呢?走了啊已经,我怎么跟睡着了似得,晕晕乎乎。”
“跟你说了,她可以预知未来。”
“那我的未来会怎样?她什么都没说,还是她最后说了什么?不过,我才不会信了。”
“沈意,未来的事,我们未来再说。”
“阿金,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还有点抖?”
“刚才坐多了,麻了,没事儿。”
“可是......”
我瞧瞧阿金,不对。
他分明没有坐过啊。
很快便忘了老太太那茬事儿,阿金也恢复了原样。我们七拐八拐穿梭进入弄堂,陈旧的四壁,阁楼像个空匣子,荡涤着微波粼粼的光圈。各种藤蔓生长在狭小的空间,攀附着肉体与灵,用自己盛开在朝晖的最后一点尊严,诠释生命的不羁。它们被肮脏的泥土和灰尘染去鲜艳,翠绿是内心直达光明的灯火。卸下那层包裹表皮的伪装色,饱含惆怅令人唏嘘。
我们加快了脚步,我们还要回到乡下。阿金牵着我,笔直向前,一步都不曾回头。我越发觉着阿金不对头,着了魔似得。我想他是有了心事。我想是不是老太太预知未来的事,牵扯了阿金和我。可我本不相信这些,阿金也不是个腐朽之人。或许又是我想多了。
“等等,你走慢点,我腿没你长,走不快。”
“嗯,好,要不要歇歇?”
阿金终是放缓了脚下速度,回身来瞧我的存在。
“时间不早了,歇就不歇了,你走慢些就好。”
“知道了。”
他看看我,遂又补充道:
“知道你腿短。”
“那你还这么...欢喜我。”
我不来气,只是觉得特好笑。阿金开玩笑,功底还是有些的。像是正人君子调戏风尘女子,后又被风尘女子调戏。当然,我才不是什么风尘女子,阿金是不是正人君子,还需做进一步观察。毕竟,日久方能见人心嘛。
“沈意,你是不是在心底骂我呢?”
“什么?才没有呢,你怎么知道的?不不不,我那怎么是骂你,肯定不是啊。”
“你看,你一撒谎,就这样,这叫语无伦次。”
“我怎样啊?”
“嗯,就...跟西桥头疯婆子一样,哈哈哈。”
我一愣,看来我又一次低估阿金作战的实力了。他不老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谁叫我沈意欠着他些呢。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走回去?”
我突然发问,紧接着又道:
“来时可是四轮,回去...数数,好像也是四轮。”
“哈哈哈,聪明,上来,就变两轮了。”
“你这是要背我?”
“背。”
“哦,驾...”
“你...”
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家,走一路停一路,最后还是搭了个四轮的。四轮的果然快,这不就已经着家了,虽说“两轮”也能到家,时间问题罢了。只是乡下的路颠簸,魂灵头都快被颠跑了。现在屁股痛,脑袋也疼,怕是又要被奶奶笑话,我这是吃不了丁点苦头的豆腐渣身体。
果然。
“坐车都这么累东累西,要是走路,不是要了你的小命。”
我不答话。是真答不上来,晕,晕着呢。
“我这不晕车嘛,奶奶。”
“...就你事最多。”
我还是不答话。这次是来不及开口。
“阿意,刚刚有个小伙子来过,坐了坐,又走了,这些水果就是他拿来的。”
“哪个小伙子?除了阿金,我可不认识其他什么小伙子。”
“急了?奶奶又没说什么。”
“哦。”
“奶奶看了,小伙子挺和蔼,人不错。”
“哦。”
“就是小伙子漂亮了些。”
“哦。”
“你自己长点心为好。”
“哦。”
“我出去一趟,东边的城隍庙去烧个香,要晚些回来,你把阿金拿来的土豆蒸一下,晚上吃。”
“哦。不对,奶奶,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啊,长什么心。”
“他说他叫初一。”
我抱着一篮子水果坐在灶台前发愣。难道今天是什么重要节日?干什么送水果。他来干什么。他不是走了嘛。我要不要去找他问问清楚,或者谢谢人家。想想,算了,还是算了。
晚饭一吃完,夜就来的特别快。
真快。
又是一个大清晨,床头的水果有些却要烂了。水果难道是用来净化空气的?为什么不吃?显然不是的,拿些去给阿金吃,对。
阿金出去了,又是下地去了。秋天不是已经来了吗?阿金永远是在忙碌中不知停歇的。我坐在他家台阶上,面对着茅草屋。这样的视角,也能看见我屋子窗户玻璃闪烁着斑驳光亮。而阿金是不是傍晚就这般目光灼灼的守护着我。
嗯,我愿意等他回来。
我拿树枝在地上画圈圈,时间越久,圈圈越多,已数不清地上有多少个了。直至快画到自家后门口时候,眼前匆匆跑来一人影。
“沈意,沈意,快走,跟我走。”
“我,李...李...去哪?”
“大,刘。”
“哦,李大刘,你作甚?要我走哪去?”
“阿金,阿金,阿金他...”
“大刘啊,好好说话,阿金他到底怎么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急得我在原地直直跺脚,头顶渗出大把汗水。
“阿金他爷爷,不是阿金,阿金他爷爷摔了,摔了。”
听闻不是阿金,稍稍松了口气。
不对,心口又是一紧。
“阿金他爷爷摔哪了?现在在哪呢?”
“在,在…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
“嗯,咱快走。”
此刻,我恨不得可以插上翅膀飞起来。
心里反复念叨着,阿爹肯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