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鲤优雅地端正坐好,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对着茶几上的唐宁茶无辜地眨了眨眼。
这是东区妓女一辈子也无法尝到的奢侈品,色泽浓郁的滚烫茶水仿佛在嘲笑着她这个远道而来的乡巴佬。
她搓动了两下手指:“我是想说……如果您还需要裸模的话,我真的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杰克微微蹙起眉,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她哑然失笑。
“好好好,先生。我可以说的委婉些,人体模特。”
杰克:“……”
杰克凝噎了一会儿,在触及到对方戏谑的美艳眉眼后无端恼怒起来:“您不能留下。”
话说得斩钉截铁。
她似乎是怔了一下。
“如果是因为我之前无礼的几次冒犯,我可以向您道歉。”
她咬着唇,忽地一改之前所有的轻佻,声音多了份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夹杂着些许委屈,就像个做错事的孩童。
——就像是变戏法一般。
“我真的被逼到绝路了。”
很难形容心中骤然而起的负罪感。
“……”对她挥之不去的厌恶印象与这种负罪感矛盾地结合在一起,令杰克一时不知该如何出声。
不不,她是一个擅长蛊惑人心的恶毒女巫,他可不能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他略一沉吟了一会儿,语气有点放软:“……我很抱歉。”
她沉默而无言地默默朝他窥探,怆然若泣的绝望眼神令他无端感到压抑。
瞧他这幅模样,她忽地笑了。
她瘫软地靠在沙发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神情呆滞地仰望着天板,微微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第一次吸……那种东西只是随波逐流,那时我还是个微不足道的收银员。日子过得很辛苦,但远没有如今这般堕落。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再向我倾诉着负能,她们对我说,‘生活是一口巨大的油锅,我们被关在里面备受煎熬,但是你只需要试试这个玩意就能忘掉一切烦恼。’噢,我发誓我原本只是想尝试。”
她语气又恢复了艳鬼般的轻佻,仿佛对一切都浑然不在意,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没有灵魂,像只空洞精致的陶瓷娃娃。
杰克是她沉默无情的旁听者,是唯一的观众也是唯二的剧中人。
“之后的剧情很老套,我想你轻而易举地就就能猜到。我成了一个悲哀的失足女,我再戒不掉它。收银员微薄的公资根本无法令我去弄到那些可爱又可恨的小玩意,我和那些身上充满着狐臭味的女人们一起去当【表】子,我甚至不需要钱。”她悲哀的陈述着,声音竟已经开始哽咽。
“可后来我的身价一日不如一日,我再也拿不到货了,我只能去地下赌场碰碰运气,想去物色几个老板,最后的结局却是欠了一屁股债,光利息就令我备受折磨。”
“前几天那些人又上门来讨债,我说我还不起,他们威胁我并给了我一个最后的期限,否则便剁掉我的手指,万念俱灰下,我想起来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