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娃吴知己全不在乎鬼车的眼神,甚至望都懒得望,只自顾自的洒洒洋洋:“大鸭子同学,娃娃我要开讲了,你听好啊!嗯...说起这大立法者,可大有渊源。知道卢梭不?法国启蒙运动时期的大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写过很多经典,比如《社会契约论》啊、《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啊、《爱弥儿》啊、《忏悔录》啊、《植物学通信》啊...”说到这,奶娃吴知己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求助般看向身后诸人。
见得奶娃的窘迫模样,十一二岁的吴知己乐呵呵的接过话头:“卢梭他认为啊,每个人心中都同时存在只关于个体利益的私心杂念以及关乎公共善的道德公心。但是呢,要实现公心这种道德潜在力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说着,少年吴知己环顾诸人,颇神气的道:“你们说,本公子讲得对不对?”
十七八岁的吴知己赞许的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在朕看来,卢梭的视角有些偏颇,他坚持认为,个体试图实现其道德潜在性的途径只有将自己嵌入融合在一个巨大的、乃至激进的、由群体组成的道德统一体中。这个群体不仅仅是统治权力的来源,同时也是一切美德的上游。”
“下面让本天尊来讲吧。”二十上下的吴知己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根据卢梭的想法,当每一个个体通过某种途径或方式,将自己内心基于公共善的那部分公心与自我的私念进行互相区分,进而将各自纯粹的公心集合加成时,将形成‘generalwill’,即所谓的‘公共意志’,简称‘公意’。当然,具体怎么做,卢梭自己也没搞明白;诚如本杰明·史华慈在他的reignofvirtue一文中所评述的:‘怎样实现公意向个人意愿的转化的问题,是卢梭政治思想的核心迷津之一。”
“那,我来收尾吧。”那个容貌年岁与现实中相差无几的吴知己整了整额前的发缕,温文尔雅,如立学堂,授课开讲。
“卢梭对于如何在制度层面规模性的实现人民的美德是抱有怀疑的。事实上,在法国大革命中,罗伯斯庇尔在对卢梭思想的实践过程里便发现,其一,消灭基于旧秩序的既得利益与特权团体并不能自然而然的实现‘公意’;其次,更重要的是,卢梭所设想的,对于体现‘公意’的立法单位与执行‘公意’的行政单位的二元区分,在罗伯斯庇尔的政治实践中被证明是完全不可行的。”
吴知己娓娓道来,场中诸人皆专注凝神。见此情状,吴知己嘴角微扬,抬头看了一眼那法天象地的巨大光影,随即面露喜悦,语声铿锵:“因此,罗伯斯庇尔只能担起了双重角色,集‘立法者’与‘执政官’于一身,从而承载‘公意’!而此种‘公意’的化身,便是卢梭‘社会契约’的超常要素——大立法者!”
言罢,吴知己转身向着诸多自己,躬行一礼:“卢梭之学,或有谬处;罗伯斯庇尔之政,亦多弊端。我等有幸,心意相通,故而能在此幻境中试验辨析卢梭的理论设想,明其利弊。机会难得,时间有限,接下来,就有劳诸君了!”
诸人齐齐回礼,朗声应道:“本为一体,何分彼此!”
吴知己点点头,又似想起什么,便抬首望了望依旧定身于空的鬼车,哂笑道:“课讲完了,希望你也听懂了,至少,不会做个不明就里的糊涂鬼吧。明年的教师节,记得要给本夫子敬供节仪,要尊师重道!懂不!”
说着,吴知己却微一皱眉,喃喃道:“我倒忘了,你...哪还有明年啊...”
喃喃方毕,法言又生,那巨大的光影似低眉垂目,转动轮回,一声轻叹: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