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和程姑娘告知如今自己的位置,对了,还有常师兄,他现在一定很着急,报个平安先。”陈溪风走出了院落,前往渡船专门负责‘候鸟’传讯室,价格倒是不便宜,只不过因为寒荧宗和青冥仙宗如今的关系,便宜了不少,三十五枚小秦钱,写下内容,下好禁止,然后交由寒荧宗子弟再结下一层禁止。
自己下的禁止,先前和程姑娘告知过,至于寒荧宗独有的禁止,等到候鸟传讯到了天乩宗,自会有专人负责破解,每个宗字仙家山门特有的禁止,都会互相知悉,纵横宗也刊印过一册子,里面全是关于各个仙家山门的禁止,只能由每个手持仙家山门祖师堂玉佩的修士才能购买。
至于四师兄,想来三师兄应该告知过,而且也没多久就回到宗门,到时候见面再详谈。
然后返回院落内恢复体内伤势,几番生死一线的战斗,不仅战斗经验成熟了好几倍,就连心态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先前在子舟山亲手打杀青竹蛇妖和棕熊妖后,常松明几番问心之语让陈溪风内心几近崩溃,想来也算从小苦过来的,见识过低层生活,享受过宗字山门嫡传待遇,心态的调整也非常快,接下来义无反顾的本心使然,拼死硬捍疏离国越海境即将入魔的妖物,和于自荣手段跌出、人心算计的生死搏杀,虽然陈溪风每次都是弱势一方,但每次都能给予比自己境界高的对手伤害。
并不是说陈溪风不强,相反同等境界近乎无敌的存在,可惜跻身气府境时间尚短,体内积累远不如已经在气府境沉浸多年的炼气士,战斗经验浅淡,心性不成熟,总是出手时留手,所以因为这样的心性,才会导致陈溪风本来不留手的情况下可以多坚持,却次次错失良机。
于自荣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岄嶙宗,虽然与青冥仙宗同为宗字仙家山门,但是论登顶境和山巅境的数量和底蕴,简直提鞋都不配,于自荣的授业恩师亲自携带重礼拜访青冥仙宗,将错误全推到于自荣身上,说他不自量力,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怪自己这个师傅太多宠溺,养成了他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死不足惜。
这些话当然都是三师兄告诉自己的,听说祖师堂老祖只是笑呵呵的收下了礼物,然后请他喝了一杯茶,那老家伙告辞时满脸荣幸,对于自己最给予厚望的徒弟死在青冥仙宗嫡传弟子之手毫无怨气,相反能够和一位山巅境老祖谈笑风生更是与有荣焉。
于自荣的授业恩师也是岄嶙宗祖师堂的一位老祖,是个登顶境的炼气士,只不过大道到头,一生境界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一个嫡传弟子而已,死便死了,脑子简直被门挤了,还敢仗着境界修为袭杀青冥仙宗嫡传弟子?幸亏你死了,你要是还活着,老子都得亲手把你抽皮拨筋,废掉你的道基,然后亲自送往青冥仙宗赔罪,岄嶙宗的嫡传弟子比得上青冥仙宗嫡传弟子吗?连内门弟子都比不上。青冥仙宗不仅没降罪,还有一位山巅神仙亲自倒杯茶,聊聊天,瞬间不经意的给自己解惑?金玉良言,受益匪浅,瞧瞧人家的待客之道,怪不得清虚州该是青冥仙宗一手遮天。
陈溪风想象着这个场面,叹息一声,死了的人,就真的半分价值都没有了。
“溪风,陪我到到渡船外围看看。”赵一凡走进院落,面色依旧是那么肃穆。
陈溪风屁颠屁颠的跑到自己三师兄面前:“咋啦三师兄,莫不是看到什么仙子姐姐?你拉不下来脸搭讪?三师兄,你且放心,带师弟帮你探探虚实。”
瞧着陈溪风拍了拍胸部,扬了扬下巴,一脸‘你放心’的表情,赵一凡猛地出手。‘啪’地一声拍在陈溪风后脑勺上:“脑袋里整天乱想什么?有着胡思乱想的时间,还不抓紧提升修为,以后再遇到危险,看你怎么办?”
陈溪风右手来回抚摸着被赵一凡一巴掌拍过的后脑勺,有些郁闷,明明是你让我陪你走走的嘛,怎么怪我咯?
赵一凡步伐沉稳,目不斜视的走在前方,陈溪风左看右看跟在身后,然后盯着赵一凡的背影,小声嘀咕道:“看这走路的气势,看这笔直的背影,看这沉稳的步伐,可咋就是不讨女孩子喜欢呢?”
赵一凡何等境界,停下脚步,然后背对陈溪风说道:“在乱嘀咕就罚你抄写师尊的《剑术正经》。”
陈溪风立刻右手捏起,顺着嘴巴一滑,表示闭嘴。
到了渡船围栏处,赵一凡说道:“我们到的这条河流大渎,乃是万年以前祖龙陨落之地,名为龙须河,也是你破境跻身气府时,引来天地异象的地方。”
陈溪风看着渡船下方一望无尽的蓝色大河,实在是太大了,应该是自己目前所见最大的一条河流。
赵一凡接着说道:“你还记得你引来的天地异象,一为我们无垢天下特有的天地孕化而出的‘静春风’,另一种就是这龙须河河底最深处的水运阴华,是最为纯粹,万年以来不断累积而成的,被你吸收了十分之二。不管如何,毕竟是从龙须河获得,所以我们理应拜访一下这位龙须河水神。”
陈溪风点了点头,“理应如此,可是师兄,礼尚往来,我们应该送什么作为回礼?”
赵一凡摇了摇头:“这位龙须河水神
极为特殊,并且已经是天仙境炼气士,我们送再昂贵的东西,且不说河神前辈看不看得上眼,万一送出的东西河神前辈不喜,本来一桩善缘可就有太多变数,搞不会不欢而散,所以我们先去拜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只要心意到了,水神前辈前辈愿意,那么这桩善缘就结定了。”
陈溪风似懂非懂,脑子有点不够用,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但只要到时候态度恭敬,少说话,想来应该没什么。
赵一方双手掐诀,然后抓住陈溪风从渡船上面极速下坠,到了河面之上站定。
赵一凡使了个眼色,陈溪风一看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乖乖的站着不动,赵一方朗声道:“在下青冥仙宗嫡传弟子赵一凡,今日携小师弟特来拜访龙须河水神前辈,还望前辈出来一见。”
陈溪风明显看到三师兄额头隐有汗水流下,心里震惊,态度也变得虔诚。
河面慢慢开始扩散一圈圈波纹,然后震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陈溪风只感觉快要站立不稳,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只见百丈河流’轰‘的一声破开一道粗壮水柱,气势之大、威力之强,从赵一凡用尽全身修为,二人才勉强没有跌倒。
水柱瞬间消散,面前就站着一位身穿道袍,头发白却如银丝一般光滑的老人,手持道家拂尘,端的是仙风道骨,并没有给人莫大的压力,再配合面前老者的笑容,像极了神仙之人。
只不过怪异的是陈溪风看到面前老者头生一对犄角,前端隐隐散发着金光,而且道袍样式不属于如今道教的三脉的任何一脉。
赵一凡看到此人出现,连忙弯腰作揖,陈溪风也学着三师兄作揖,他们二人作揖的姿势与以往有着很大不同,弯腰幅度很大,头几乎快要垂到水面,偏偏双手还使劲前伸,似是为了让人看得更加清楚。
这样的姿势,陈溪风除了拜师典礼对着杨俞晨这般作揖后,再无第二人,并不是祖师堂老祖当不起,而是那些老祖都不爱这一套,嘱咐过平常作揖即可。
面前之人虽然是龙须河水神,虽然是当时境界修为都到了极致的大练气士,但是为何师兄这般礼敬?
面前老者伸手微微一拂,陈溪风只感觉一股柔和之力。
龙须河水神目光柔和的看向赵一凡身后的陈溪风,眼睛一亮:“这位就是那日破境引得老夫龙须河河底的水运阴化少了十分之二的小友吧。”
赵一凡依旧恭恭敬敬:“会前辈的话,正是他,叫陈溪风,是我的小师弟。”
龙须河水神笑的更开心了些:“杨小子眼光真是越来越好,徒弟都是修道天才。陈溪风是吧,你上前三步,让老夫好生看看。”
陈溪风犹豫了一下,毕竟面前这位水神虽然瞧着平易近人,但是总感觉有些古怪,咱也不清楚,咱也不敢问,好在赵一凡冲他点了点头。
陈溪风快步走到河神面前,又是一弯腰作揖:“晚辈陈溪风,见过水神前辈。”
水神老者伸手扶起来陈溪风:“小友不必多礼,我有一门仙家神通,专门勘验水运阴华,若是小友不介意,可否让老夫勘验一番。”
陈溪风下意思的就想摇头,毕竟炼气士的气府乃是每个人的绝对隐私,一旦气府被人彻底了解,那么等同于全身秘密都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