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瑞耗费了太多的时间来为自己的儿子霍普森寻找一个不会被外人打扰的地方,自从上一次阿诺德探访了他们之后,她越发地意识到自己的抛头露面虽然能够让母子两人维持生计,但却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他们的行踪。
玛瑞不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但每当看到霍普森因为自己的预言才能而备受折磨,却还是得频繁地应付来访者的询问时,她心中的煎熬便几乎要将她完全吞噬。
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霍普森又一次搬离了自己原本的住址,在一处医院落了脚。
大多数的医院都不会接受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身边还带着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的女人,因此玛瑞能够挑选的就只有那些危险性最高的医院。
帝都的贫民窟有一家专门收治麻风病人的医院,在仔细的挑选之后,玛瑞最终只能带着霍普森在这里落了脚。
人们都畏惧这种会让人身体畸形,皮肤溃烂的疾病,再加上这里微薄的收入,几乎没有人愿意到这样的地方来工作。
玛瑞的到来给医院的负责人解决了燃眉之急,只要她愿意帮忙照顾病人,医院的负责人便不在意她是不是来路不明。
要说玛瑞对这个医院的病人一点也不害怕,那一定是谎话,但与这群麻风病人相处久了之后,她反倒感受到了一点安心的错觉。在这里的她不用担心霍普森被当做是异类看待,没有人询问他的来路,也没有人以他是天才的说法为借口不停地折磨他。
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自己的苦难,自然也就没有人会花时间关心别人的死活,在别的地方,这样的态度或许会显得有些太过冷漠,但为了逃避他人的目光而来到这里的玛瑞所需要的,恰好就是别人的漠视。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会带着霍普森在这个地方一直停留下去,但事实是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都并不会遵循着她的愿望发展。
收容麻风病人的医院总是死气沉沉,人们沉默着在这里受苦,沉默着在这里染病和死去,唯有孱弱的身体支撑不住沉重的病痛时,他们才会发出压抑的低吟。
玛瑞在这里工作了将近一个月,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外来的访客,人人都对这个地方避而远之,最早是教会将这些病人们说做是被神明抛弃的罪人,现在教会的势力一点点衰落,出于对死亡和感染的恐惧,人们仍然回避着这些病人,即便是他们的亲人也不例外。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玛瑞却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看到了一个独自一人从门外走进来的年轻人。
一身黑衣,兜帽遮挡住面容的年轻人看上去并不算强壮,但精瘦的身体之中显然蕴藏着力量,如果不是对方的气质太过温和,玛瑞险些将他认作了之前来拜访过他们的阿诺德。
倒不是说这两个人在身形上有什么相似之处,只是他们身上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