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智?”
韩星童也愣了一秒,未曾想过韩江醒来居然会失智,不是说仅仅是轻微的脑出血么?
专家诊断很快苏醒该是病情不重,怎么会落得如此的后遗症?
锥心之痛在心里蔓延,韩星童抬手覆在双眼上方,将眼角的泪意抹去。
自幼父母双失,可以说,韩江夫妻他也是视如父母,尤其韩江对他更是视如己出,他是和韩晋无差别对待下长大的,这些年也早就将韩江夫妻视为自己的父母,心底不仅存一份感激,更多的是亲近的养育之情。
魏小聪被赵智拉扯到一旁,木然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渐渐地整个人摇摇欲坠地抚着墙壁,几秒后,两眼一闭,整个人软软地滑落,昏厥在手术室大门外。
暗黑伸手不见五指,寒风呼啸,饿狼嗷嗷欢叫,魏小聪慌乱地不断转圈圈,却无法看清自己身处何地,该往哪儿走。
这是哪里?
有人吗?
韩晋?韩晋你在哪里?
魏小聪张着嘴巴,想呼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饿狼的嗷叫声渐渐逼近,惊恐涌上嗓子眼,浑身的毛孔都扩张颤抖,猛地眯上眼,蹲下身子拼尽全身力气“啊”地尖叫。
“小聪?小聪你醒醒。”
吃力地掀开眼皮,魏小聪对上焦急的双眼,猛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单。
她在医院。
“你做噩梦了?”
韩星童抽了几张纸巾,轻柔地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眸光盛满担忧。
“星童,我……我怎么了?”
呆愣地望着韩星童,魏小聪浑身酸痛,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擦拭完她脸上的汗珠,韩星童转身将纸巾扔到垃圾桶又顺手拿起保温瓶拧开,示意她喝水,盯着她喝了好几口温水才缓缓地开口。
“你晕倒在手术室门口,医生说你精神压力大,过度担忧引起晕厥。”
“手术室?”
双眼毫无神采,魏小聪低头一秒,下一瞬间猛地揪开床单要下床,
“对,韩晋,韩晋怎样了?”
“我晕倒了多久?”
急急忙忙地要穿鞋往门外跑,手腕却一下被韩星童拽紧,魏小聪猛地回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梗咽地问,
“是不是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无知而无感,能安然喝水,一旦记忆回笼,魏小聪恨不得飞奔而去,怕两人就此天人之别。
“我哥已经转普通病房了,你别慌,你至少穿上外套。”
韩星童转身抓上她的外头,微微地笑了笑,
“担心也要照顾好自己,否则再次晕倒了怎么办?”
说完,韩星童拍了拍她的额头。
魏小聪昏睡了一天,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韩晋也从手术室
直接转到了普通病房,而此刻她才知道韩晋只是在手术室做了简单的护理,遭受重创的头颅并没有动手术。
“怎么会没有动手术?是不是还有其他问题?”
魏小聪快步往韩晋病房而去,一边焦急地询问韩星童,悔恨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怎么能晕厥在手术室门外。
韩星童身高腿长,跨步跟在魏小聪身侧,微微地垂着眼眸,声线平稳,若是注意,甚至能注意到此刻的他有一丝丝的淡漠。
“当年的淤血一直积压在脑颅里没有消散,萧强这次又重创了他的头,导致淤血更多,目前已经压到视觉神经,他已经处于失明状态。”
“开颅手术能取出血块,但创伤太大,而且血块位置特殊,一旦动手术,将产生不可预估的后遗症……失忆、失智、偏瘫甚至成为植物人,又或者命丧手术台。”
顿住脚步,韩星童,敛了敛眼底的眸光,唇角隐隐抽动,连心脏也隐隐地跟着刺痛。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人,他怎么会冷漠彷如不相关的陌生人?
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刷”地一下又褪去血色,魏小聪感觉两眼一黑,抬手撑住了墙,顿了几秒才回过身。
绝望在此刻笼罩而来,彷如此刻的她站在山脚仰头山顶,努力地摒住呼吸努力地拼尽了力气爬到了半山腰,以为到了山腰能尽收美景,却不料眼前被密密麻麻的野草挡住,密不透风逼得她奋力再往前,爬上了眼前的山峰,眺望了壮丽的景色,筋疲力尽转身想下山,却被告知不远处的山峰才是山顶,而尽管山顶不远,沿途却布满荆棘和蛇莽。
“一直不动手术可以吗?”
魏小聪声音很轻,像幽灵穿透空气而来,落在韩星童心里,又如一片雪,轻飘飘,几乎抓不住。
抬眸,韩星童盯着她的脸。
“维持不了多久,淤血会改变颅内生态,或许,某一天会一睡不醒。”
眼前似有路可走,实则又是无路可走。
不可估量的后遗症或难以掌握的生死,医生清楚,在抢救室苏醒过来的韩晋也清楚,当下立即决定暂停手术。
脑海浮现“死”字,魏小聪咬紧了下唇,很快唇瓣沁出鲜艳的红色,缓缓地蹲下身,无神地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