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声一笑,“看来,这位是夫人了?”
“内子身子不好,这屋中的味道,烦请散散。”
他云淡风轻的开了口,那人还没开口,方才开门的美人便急忙去开了窗户,另外又赔着笑让人将香炉撤了下去。
那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颜公子愿意赏脸,是在下的福气。请坐。”
“不必,不如开门见山,不知意下如何?”
北凤珏揽着容月,好像也确实没有要坐下的打算。
这一点倒是让容月有些不解,分明这人是买家,北凤珏就算是底气十足,但是这样是不是也太嚣张了?
然而,出乎容月意料的是,那人非但应了北凤珏,还起了身。
他走到北凤珏身侧,诚恳道:“颜公子的佳作,百副中能出一副,已是难得。这一副,我要定了。”
“我有个条件。”
北凤珏将檀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冷静的与那人对视。
容月不禁微微蹙眉,今日来的时候,北凤珏就好像一直在琢磨什么事儿。
如今青青下落不明,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最大的可能,便是青青在酝琅手中。
而她和北凤珏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寻找青青的,那么便需要一个人,既合适,又不会让他们欠下人情的。
那人幽幽的挑起半边眉头,“什么条件?”
“我要,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这么点小事,那人自然是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北凤珏淡定的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副青青的画像递了过去,“这个人,曾在我名下的酒楼中夸下海口要做交易,可惜交易定了,他人却跑了,这是什么道理?我颜家的面子,岂能如此任人折损?”
“这个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只是我家酒楼的生意因此受了影响,我虽然不在乎那些小钱,但是,名声,面子,不得不重。”
北凤珏这话,倒像是颜灼能够说得出来的。
颜灼是文人雅士,是金钱如粪土,但是爱惜名声却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
那人盯着画像上的人看了会儿,沉默片刻,“此事头听说过,只是这件事或许与酝世子有所关联,还与敌国那女子有所牵连,你不怕惹得一身骚?”
“哼,我行得正坐得端,难道因为一个酝琅,我就默认了这冤枉气?”
北凤珏手指在桌子上一敲,此事已有定论。
那人见北凤珏态度坚定,不由得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还是这脾气,不管是谁,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可想清楚了,此事无异于落井下石,若是有一日他酝琅再出来,你的好日子,只怕是要到头了。”
容月心中好笑,北凤珏就没有过好日子。
说什么到头?
他的好日子,得是将来与她成亲之后的许许多多,点点滴滴。
北凤珏悠然一笑,爽快道:“我只要一时的痛快,管它日后如何。若是他真要为难,我也不怕他。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最多,不过是杀了我罢了。只不过,杀了我,他的脊梁骨也得被戳岁。”
颜灼的名声之大,并不仅限于北晋,而是在四海诸国。
天下文人雅士,作画者无数,能传世者不过尔尔,出身名门且佳作难寻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而颜灼,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酝琅若是真的动了他,流言蜚语,只怕是也不会让他痛快。
那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地将银钱留下,扭头看向窗外,深有所感道:“你稍后,只怕是得从后门出去了。”
容月闻言,随着那人的视线看了出去,歌舞坊的门外,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簇拥而来,一个个的手上捧着丹青,捧着鲜花,捏着帕子,千姿百色,可谓是百花争艳。
北凤珏下意识的捏住容月的手,回眸一笑,弱弱的示好道:“此事当真与我无关。”
那人一听北凤珏这在自家媳妇面前弱怂的口气,顿时苦笑不得,默默地拿了桌子上的紫檀木盒子,潇洒的离开。
待人走了后,容月这才拽着北凤珏走到窗户前,指着下面的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道,“北凤珏,你瞧,那个姑娘在看我。”
北凤珏一听,顿时沉下脸,果断的将容月往自己怀里一拉,随后‘砰’的一声,傲娇的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