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赏斋并非在京城内,而是城外的一处临溪的园子。
清雅幽静,红墙白雪,有几分奢华,但是却并不僭越,只是寻常的公侯之家的别院。
门外,挂着两顶白色的灯笼,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在办丧事。
北凤珏抱着容月下了马,解释道:“自小公主去后,不赏斋里的除了红梅,到处都是以守孝的规制来的。走吧。”
北凤珏牵起容月,走了进去。
府中下人极少,都是男丁,见到北凤珏和容月,也只是淡定的行礼,便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公子说了,侯爷来了,随意就是。”
北凤珏微微颔首,道了谢,便拉着容月往里面走去。
“这里应该是私人庄园吧?”
“嗯,这里不许外人进来。”
北凤珏说着,拉着容月往一处小道上走去。
“那后来那个丫鬟呢?怎么处置的?”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容月,淡定到:“那是眉左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
容月皱起眉头,有些事情,北凤珏虽然没说明白,可容月也差不多明白了。
丫鬟救主,命悬一线,怕都是计谋。
利用的,就是左眉的善良。
“所以他在为小公主守孝?”
容月有些难受,说不上是为什么。
大概每个女子,对美好的爱情,向往的都是美好的结局吧。
北凤珏勾起嘴角,“不,他是在报仇。”
“啊?”
报什么仇?
丫鬟不是死了么?
“左眉若是与小公主成婚,那么势力足以威胁太子,当今陛下只有一子,一女,其他的都没活下来,所以若是他的女婿威到了自己儿子的地位,那么这场婚事,绝对成不了。”
皇帝!
所以那丫鬟,是皇帝安排过去拆散眉左和小公主的?
容月脸色瞬间发白,内心却又震撼无比。
一个善良的从未杀过人的人,要绝望到什么地步,才能动杀人的念头?
善良,从来不是被欺负的理由。
这个世道,让人心寒。
可容月每每看到北凤珏,却又觉得这寒冬腊月般的皇城,也有春色。
“然后呢?”
北凤珏淡然一笑,“所以左眉,也是铁甲营的一员,铁甲营越是强大,皇帝就越是不安稳,而百姓,就越安全。”
只是所有这一切最后的承受者,都在北凤珏身上。
皇帝的猜忌,都落在他身上。
眼前这人瘦削的身躯,到底还承受着多少东西?
当年所有人都说他浑身煞气,克亲克友,可他如今,正是用他这一身的煞气守着自己的朋友,天下百姓。
容月心里闷闷的难受,拽了拽北凤珏的袖子,“不怕,以后他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揍皇帝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她可以想办法让淡淡带人去敲那货的闷棍,或者套麻袋,绝对不让他舒心。
北凤珏微微一怔,眼中盛满笑意,半晌,这才低声应道:“好。”
一缕风过,吹开满树红梅。
容月突然踮起脚尖,抱住北凤珏的脖子,“我有聘礼,你要不要?”
北凤珏挑眉:“嗯?”
“聘礼,你不要,我送别人了啊。”
“谢大学士家的小公子昨天夜里摔掉了门牙,刘国舅的嫡子今天早上被蜜蜂蜇了,你确定要送?”
当然,就算是容月送,他们也不敢收啊。
娘亲呀,武安侯太凶了。
当天晚上就踹了两人的房门,把人拎出来只说了一句话“本侯成婚之前,你们若是胆敢本女人染上半点关系,铁甲营见。”
他们都是娇滴滴的贵公子,去铁甲营,那种动不动就要死人的地方,他们还能有命?
于所以立马乖巧了。
于是那两人纷纷遣散了后院的丫鬟小妾,把自己锁在了屋里,差点连老娘都不见了。
容月:……
“那你要不要?”
北凤珏回眸,并未说话,只俯首,在容月唇上落下一吻,“聘礼,嫁妆,我都会抬到太师府。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