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的眼神告诉悉昙,她怀疑了。悉昙道:“虽然他算是我的知己好友,但他想伤害你。我的底线众多,但唯独这一点,我不会原谅。”
阿棠看着悉昙的病颜,道:“既然人逃了,那便算了。梨子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走出门去,阿棠叫上公孙仪,直朝潼京城内去了。而悉昙这边,却也没能安静下来。
“主子,看来以后,我不能用石梅这个身份了。”从暗处走出一个人来,年龄看起来长了悉昙不少,已经满头花了,他的语气也是沉重无比。
悉昙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道:“到底还是我伤害了她。”
石梅大师恭恭敬敬地站在悉昙塌前,有些担心地说:“主子,您的病……”
“无碍,有药便活,无药的话,也算是还了她一命。”
“主子你的命不该丢在一个女人手上啊!”
“闭嘴!”许是说话时用力过猛,悉昙说完便一阵咳嗽。他忙用手去掩,再摊开手时,手心里却是一摊污血。悉昙惨白的唇上也沾了血,他颤抖着声音,道:“不论我死或活,石梅,不准你再接近她,更不准伤害她,听到了没有!”
“可是主子,她毕竟是……您这样,只不过是在自寻苦楚,给自己麻烦,也给她不痛快。鹞子岭的事我都听说了,依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日后肯定会成为主子的霸业的一块绊脚石。”
石梅真心觉得,像自家主子和青鸾公主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在一起。两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和睦相处,更别说相恋了。
可现在,这两个当事人却是一个不知道,一个知道却明知故犯。照这样下去,两人反目成仇的那一天估计也不远了。可主子却偏偏贪恋一时美好,到时候啊,有的他后悔的。
石梅在心里嘀咕了一阵子,见悉昙没话说,便道:“主子,汪云野那边,是否可以行动了?”
悉昙怔了怔,才点头道:“你去告诉他,出兵吧,白墨这边不用管。汪云野,我就再让他得意一段时间。当初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我必要让他国破人亡!”
悉昙伸出无力的手捶床发誓,石梅领命,立马退下。
阿棠和公孙仪两人快马加鞭,回到了潼京城。公孙仪有些不放心高家那位有可能成为自己嫂子的大小姐,便和阿棠分开了。
阿棠也不留他,心里记住那张方子,直接踏马闯入王宫。
一进太医院,阿棠就推开簇拥上来的所有人,急匆匆走到桌前,拿起笔就写。
江暮景从药房一出来就看到众人围在一起,刚走过去一看,就见一张字迹潦草的纸递到了自己面前。
阿棠递出纸,头也不抬地说:“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预防瘟疫的,快!”
江暮景忍住没有出声打扰她,接过方子,又看了一眼依旧凝眉不展的阿棠,这才依依不舍似的转身。
然而这回,阿棠却又突然开口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江暮景一回头,阿棠就看到了一张满是疲倦的脸。有那么一瞬间,阿棠都差点没认出来她!
阿棠愣了愣,才说:“那个,这几日的患者死亡情况如何?”
“越来越多。”江暮景叹了口气,说:“如果再没有法子的话,潼京很有可能就此变成一座死城!”
江暮景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最早一批被感染上的人已经死了十之八九,而且,每天都有新的被传染者出现。如果不是太医院防护的好,估计在场的这群太医早就尽数染病了。
阿棠咬了咬嘴唇,不知对谁说了一句:“把潼京地图拿过来。”
地图很快就拿了过来,阿棠摊开图纸,问:“你们,知道哪里的患者最多,哪里还没有出现吗?”
众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片刻,就都不说话了。阿棠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便摇了摇头,陷入了沉默。
太医们不知道公主大人又在想什么,便把目光投向了江暮景。哪知江暮景却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头也不回地捏着药方子朝药房里走去。
双掌按在桌上,阿棠想了许久,直到所有围在周围等她下一步吩咐的太医全部走开后许久,她才终于重新站直了身子。
“公主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凤仪殿!”
此时的凤仪殿里已经听不见丝竹管弦的喧闹之声了,全国都在瘟疫的阴影下喘息,就连这世上最热闹的人,也甘于沉寂。
阿棠没有让人通报,自己拿着潼京地图走了进去。
凤仪殿本是皇帝的寝宫,可现在形势所迫,这寝宫里居然也每天有朝臣来往。
此刻,宫里就有两位臣子站在塌前。
一个自然是南诏堂,自从吕君思出了事,他和阿棠兄妹俩,一个长在了凤仪殿,一个太医院将军府两头跑,几乎没有一丝空隙。
而另一个,则是恰巧在此报告最新感染情况的白墨劳模赵望尘大人。
阿棠径直走过去坐在了龙榻边,看了一眼二哥那消瘦的脸庞,转身问赵望尘:“小赵大人,现在城内有多少人感染了?”
赵望尘沉默片刻,道:“城内共计九十三万人,现在已经感染了五十九万余人了。”
“已过半数了啊!”
虚弱的惊叹从塌上传来,吕君思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道:“潼京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别的地方,就可想而知了。”
说罢,三个大男人又一起长叹了一口气。
阿棠最受不了这种毫无斗志的气氛,轻摇了摇吕君思的胳膊,说:“放心吧二哥,我们已经找到了预防的药了。很快就会研发出解药,放心吧。”
吕君思点点头,将阿棠耳边的碎发撩起,说:“我们家阿棠终究长得比我有用。”
说完,吕君思轻笑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
阿棠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得安慰或者怼一怼吕君思,她勉强笑了笑,对南诏堂说:“哥,你帮我看看,标出哪里的感染人最多,把已经感染了的和未感染的人分开安置。瘟疫最严重的地方,立马的人一概不准出来。”
南诏堂接过阿棠手里的地图,诧异道:“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