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这丫鬟觉得太素,非得帮她描个眉、涂个口脂,这么一来,阿棠倒显出几分娇媚之态,让人不由怜惜。
可本人倒不怎么满意,虽说这衣服颜色跟绣图她十分喜爱,但……这款式却实实在在不是她喜欢的。
南诏堂一直想把这个从小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妹妹调养成一个大家闺秀。
这丫头明明身子不好,眼睛又瞧不见物,却非要天天动刀动枪的,当年急得南诏堂是差点少年白!
当年她“病逝”后,南诏堂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边境告急,他披甲挂帅,远赴边境领导战争。成天繁忙的军务,才让他暂时忘记那件事情。
这为她准备的一应物品,也是根据南诏堂的愿望来的——他希望这个妹妹跟其他的普通大家闺秀一样,温温柔柔、知书达理。
不过可惜了天不遂愿,给了阿棠一副女儿身,却偏偏让她养成了男子性格。
阿棠在十九门里穿惯了男款的粗布衫,现在换上这女子的细丝绸缎,梳起女子的发髻,反倒让她觉得忸怩。
虽然在十九门也穿女装,但却……怎么说呢?没这么娘气。
阿棠支支吾吾的,在完全照不清楚的铜镜前照了又照,问那丫鬟:“唔……那个,你确定这样好吗?”
那丫鬟笑了:“郡主天生丽质,这一打扮,越发似那天仙下凡了。”
这话说的倒也贴切,但阿棠这人却不太喜欢,她一阵恶寒,“咦~好恶心。以后不要把这种娘们兮兮的词儿安在我身上。”
“噗!”那丫鬟没忍住笑了一声。
“怎么了,笑什么?”阿棠不甚在意,头也不抬,只顾着扯自己的衣裳。
那丫鬟偷笑,打趣似的说:“大伙儿都说郡主离开两年多,性子定是大变了样儿,却不想,郡主您的性子呀,全然没变呢。连话说的都跟以前的一模一样。”
“啥?”
她起初还以为是她跟这里的南诏棠有一样的名字、样貌,和相似的遭遇而已,却没想到,就连这性格,都一般无二!
也是,哥哥在这异世的性子都一点没变,她的自然也是。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这边的是南诏棠死了,那边又是她哥哥意外亡故了。
而她又偏偏无缘无故穿越到这里,还与哥哥相隔万里相遇,难不成还真有天命一说?
阿棠摇摇头,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问站在身后的丫鬟:“你叫什么?”
那丫鬟楞了楞,回到:“奴婢小荷,是打小跟在郡主身边的……果然,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儿,小姐只记得将军了。”
说着,那丫鬟居然哭了起来,阿棠平时最烦女人和小孩哭了。当然除了她自己,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虽然她很少哭。
阿棠受不了这叽叽歪歪的哭声,便说:“别哭了,我就是当初脑袋碰棺木上了,所以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阿棠突然觉得这个说辞有点奇怪,就好像自己污蔑自己脑子有问题似的。
那丫鬟抽抽搭搭地说“”“奴婢,奴婢没有怪郡主。只是觉得,郡主当年受了太多苦了。当初若不是檀墨大军压境,将军也不会走得如此匆忙,郡主也不会尸骨未寒……啊!不是,郡主,奴婢……”
丫鬟吓的赶紧跪下,阿棠一把将她拉起来,说:“没事,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哭行不行?”
这小丫鬟怎么这样?一个小哭包,当年是怎么跟着威风凛凛的自己四处闯祸的?
还有,这古代的丫鬟们不都是用“我”自称吗?怎么这里严重不符合史实,虽然这里是架空……但好歹也算是古代吧,为什么老觉得怪怪的?
当小姐真不好受,还是当人家土匪老大好呀。看来在这王都也得多收几个小弟,不然日子得多无趣?
那丫鬟站起来,接着说:“当年因为将军出征,府里也没个主事的,所以就匆匆将郡主送回蜀地祖莹了,却没曾想,郡主根本就没有……呜呜呜~”
阿棠听着这哭唧唧的声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同时也想:这古人说的话还真是没错,停灵真得停七天!
瞧,我不就是个例子吗?要是当初停满了七天,没准我就不必一出棺材就被追杀。
丫鬟还在抽泣,阿棠一个头两个大,一着急,一口纯正的四川话就飙了出来:“我求你了,你莫哭了嘛,我脑壳都要裂开咯!”
阿棠被吵的烦,一着急,声音也就大了些,吓的那丫鬟又跪了。
阿棠又将她扶起来,见她还是抽抽搭搭的,索性转移话题,问她:“那个,你刚才说你叫小荷是吧?”
丫鬟颔首,“是。”
阿棠略略表示出一丝嫌弃:“那好,我能给你改个名字吗?小荷……好俗。”
“郡主,”丫鬟颤颤巍巍地说:“这名字是您起的。”
阿棠面色微变,说:“额,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起这么没品味的名字?总之,你以后不要叫这个了。太损我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丫鬟很顺从地说到:“全凭郡主心思。”
“小荷……荷,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唔,叫才露吧。”
丫鬟根赶紧跪下,“谢郡主赐名!”
丫鬟很是高兴,“小荷”这名字跟户部侍郎家的三小姐的大丫鬟撞名了。此外还有好几个粗使丫鬟也叫这个名字,小荷,不对,是才露,她以前为了这个名字可没少发愁。
阿棠看着跪下的才露,说:“我刚刚说什么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才露这才发现自己又跪了,连忙起来,说:“郡主,奴婢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不过奴婢倒是觉得小姐在外头待了两年,这才学倒是增长不少,小姐您以前可只会写字儿,琴棋书画、女红管家样样不通,那里会用这些词句呀?”
阿棠捂脸,“原来你家郡主在你心中就是这个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