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浩喆说道:“李云聪和你一样,他的父母十年前被山贼杀死了。”
高越不明白,“既然一样,那为何要劝我放下?他自己又是如何放下的?时间?”
毕浩喆说:“时间真的可以消磨很多情绪,十年专注的修行足以让一个人放下仇恨,我相信你也一样,时间到了,你就会觉得真的无所谓,而且近来也没有高姓人家被灭门的事发生,不是吗?”
“可我还记得,既然记得,便总归是要做些什么。”高越想了想,又说:“或许,忘了真的会很轻松吧?但那样我该如何给村里的人做个交代?”
“不管你做与不做,我们都会支持你和你的选择。”毕浩喆说:“只不过比起你被仇恨牵绊,我们更喜欢看你笑,就像你看到孙姑娘时笑得那样。”
赵舒新对高越说:“你从缥缈峰回来之后,我一直跟他们说你变了,你变得很爱笑,我以为你是傻了,现在看来,孙姑娘真的是你命中之人。”
一提到孙樱琪,高越便巴不得现在就走,毕竟他已经悟到了剑,“咱们明天走吗?”
宫诚打趣道:“哟,终于沉不住气了?”
毕浩喆说他也想走了,赵舒新举起一只手说他也是。
宫诚一把打开赵舒新的手臂,“行了行了,你们真烦!”
……
太白剑派的夜晚和白天一样冷,醉酒之后的逍遥熟睡中被冻醒,酒劲也退了大半。高越在朱红色的木桌旁坐着,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呆滞,神色也呆滞,桌上是刚沏好的茶,冒着徐徐热气。
“怎么了?”逍遥打着哈欠坐起身来,“跟个傻子似的。”
高越听到逍遥的问话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口唇,“没什么,只是觉得,貌似来太白没什么必要,如果只是为了看那片湖的话。”
逍遥感觉头难受的要死,他挠了挠头说道:“李师兄比我更懂得如何教你,这便是来的原因,只是你的悟性高过我们的预想,我们完全再插手。还有就是,这里距离中原很远,而且比较冷,会让你头脑更为清楚,很适合修行。”
“师叔祖,你累吗?”
逍遥以为高越是在体谅他的辛苦,便摆了摆手,“唉唉唉,自家人,什么累不累的。”
高越正色道:“我是说,您报仇这么多年,累吗?”
逍遥听到这话,一脸的随性渐渐收敛,大脑也恢复清晰,“很累,仇人太多了,杀完又有来寻仇的,在外边睡觉都不踏实。”
“您没有选择放下,让时间去冲淡仇恨?”
“正是因为我感到仇恨淡了,才选择去报仇。都说人作恶必遭天谴,那么多年来我听从师父师兄们的话,一直等着降下天罚,可我并没有等到,于是我便下山,替天行天之道。”
“但是仇人越杀越多了对吧?”
“嗯。”逍遥点了点头说道:“曾有那么一阵子,我是有些后悔的。但我听到你的事之后,我便不后悔了,他们是恶人,我没错。”
“你错了,你杀了他们的孩子,这便是错,恶在他们,子女只为复仇,何罪之有?”
“赶在他们作恶之前斩草除根何错之有?”
高越说道:“师叔祖,你忘了自己是人,不是天。”
这话说的没错,逍遥杀的恶人太多,便认为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天道,他沉浸其中却不自拔。
高越的这句话像是一个巴掌,扇醒了逍遥,他咚的一声躺了下去,像是没了所有力气,像是崩开的弦,“可笑啊,堂堂剑圣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说教。”
高越笑了笑,“您现在很轻松,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