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默然片刻又说,“这么不想见到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有有些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语气里分明透着一股子担心,庄正楠开口向来是淡定从容,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天大的事也不放在眼里,从未似是此刻,话里带着一份小心,生怕口气一重,把她震碎了。
“不安慰我一下么?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不想他担心,于是勉强在脸上绽开一抹笑容。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并不代表我们不会遇上。”他十分理智的回答。
她微不可闻的叹息:“早知道你不会说安慰的话。”
庄正楠听闻这话,居然拍拍她的后背,以示鼓励。
真是奇怪的男人呵。她抿起唇角想,其实并不介意他说不出那种话。无效率的安慰与他而言应该是废话吧。再者,他刚才那句话里用了“我们”而不是“你”。
只是措辞上很微小的改变,却让萧笑再次觉得温暖。
她点点头说:“走吧。”
言罢迈开脚步往外走,随着走动,披在身上的他的外套也会跟着晃动,他走在她身边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外套快掉下去时,会替她往肩上拉一拉。
进入电梯,轿厢门闭合的瞬间,她忽然伸手,主动挽住他的肩臂。将自己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幽幽的说:“我难过不是因为发布会没有人来。”她的头发在他的衬衫上猫儿一样的蹭了蹭,“而是没想到乐姨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一点余地也不留。不单是我,她现在这样做,简直是完全不顾东隅的死活。难道为了将我拉下马,她不惜将东隅置于死地?
“兵至于死地而后生。”庄正楠又替她拉了一下外套,“你也许兵法学的很不错,但却不及她用的好。”
萧笑听了这话皱皱眉头,仰面问他:“你知道我看兵法?”
他扬扬眉,面不改色的指出:“你的书房。”
萧笑“哦”了一声,又是一叹:“本城从来不缺为了利益闹掰了的事例,更有甚者父子之间断绝关系都做得出。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犯不着谁要把谁逼上断头台。亲人之间,这太残酷。”
他听她说这话,轻笑了一下,为她拨开眼前的刘海:“聪明人懂得吃一堑长一智,你却来来回回闯不过这一关。如果这个弱点不克服,你只能看着东隅江河日下。”
萧笑听他这么说着,只咬着唇不回答,庄正楠说的没错,明明寻常人家很重视的亲情,在萧家这样的大家族,这种感情上的弱点完全不应该有。
直到坐在车中,她才哼笑一生道:“原以为最大的障碍是身边的那些人,但是现在才明白,之所以会遭遇这样的困境,完全是被自己坑害。所以那句话说的没错,人最大的敌人,果然是自己。”
庄正楠偏头看她的侧脸,从会议室到这里,短短的时间,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于是问道:“不难过了吗?”
萧笑亦挑眉扫过他的脸,又看向窗外:“我是萧远山的女儿,受过高等教育,见过大场面,听过商场最残酷的厮杀,这件事于我,就像是大庭广众下摔了一跤。但那又怎么样,能再站起来就好了,不仅如此,以后走路还要比之前更加趾高气扬。”
她说这话当然是为自己鼓气,却也带着一些赌气的成分,他觉得好笑,随口问:“若有人问起刚才的事呢?”
“那必然要挂上虚伪的笑,”她说着笑米米的看向他,用略微诧异的音调,摊摊手说,“发生过这种事?完全不记得了?”
庄正楠被她这副神气逗乐,眼神里也含有笑意,甚至还有三分的钦佩:“that‘s-my-girl.”
萧笑手指错入他的手掌,被他紧紧握住。
是的,生活中原是充满了失望,成熟的都市男女如他们,都要学会平静的接受现实。今日失败了又怎么样,汲取教训再接再厉,明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谁还记得你曾灰头土脸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