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将府,落榻之处寒碜,床上只有一枕一褥,床沿连条粗布帷幔都没有,四方小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楚蓉儿将就着躺上床榻,外层长裙都未脱下,半盖着身子平躺在床上望着榻上的木床角,静默无语。
秦轼已经上任关府长夫,负责将府中的安危巡查,与府上扈从一道,提着萤火灯笼,仔细检查关府上下的防卫部署。自从叶洛离开后,关山北就加强了将府的防备,许南游到任正将之后,他就觉得事情不妙,更加谨慎入微。
西塞十六州,出生入死的兄弟众多,一旦关将府遭遇不测,出现变故,“天焱军”的那些兄弟就没了活路。若是众兄弟情绪失控,被许正将逐个捉拿,扣个莫须有的造反罪名,一一除掉,即中人下怀,其况惨烈,非眉眼可以忍视。
大概清晨寅时许,许南游亲临关将府。
蓦然之间已经现身关府的青石廊道,一旁洒水清扫的老汉一脸惊诧,连忙跪身拜见正都将,许南游怒气冲冲,甩袖而去,登上关府正堂。
关山北起床后去了后院武库阁前,一如往常,提着一柄青龙偃月刀,在一阵飞尘中掠步横斩,白衣棉袖之下,肌骨壮硕,一层古铜肌肤上略带一层汗液,狂刀劈斩,青石短桩上冒出一团火星,一簇飞沫弹出,悠悠落向地面。
原来陈先生也在,立在一旁扶须,抬头望着关山北一招一式横刀握杆,抡出惊人膂力。
楚蓉儿恭敬地走到陈先生跟前,问候道:“先生早!”
陈先生微微点头,负手而立,那册竹卷捏在身后。
楚蓉儿一望,稍微有些恍然。
不愧是儒门圣人,举止站姿,如谪仙傲世,神游八方,一丝一缕仙风道骨之气,充盈阁楼下的一片小天地。
她瞥眼转向关将军,拔起青龙偃月刀,向后一个跨步姿势,钢柄一震,刀口微微一抖。
飞刃旋刀之间,地板青石砖上裂开数十道口子,这霸道刀气,实属罕见。
楚蓉儿埋头略微思量,若是澄霜接刀,恐怕被斩成废铁,实在佩服。且不知当年叶洛,又是如何服众,竟有此等武夫猛将甘拜麾下,听从统率。不知龙渊可否接住这柄青龙偃月刀?
两个久立,一直看着关山北耍练长刀,气贯长虹,嘶嘶啦啦的拖刀声回响了好些时候。
关山北扛柄扬刀,转身之时望见两人,淡笑了声,轻喊道:“关某人露丑了,还请先生姑娘莫要笑话!”
楚蓉儿连连摇手。
陈先生背手拿着竹卷走过去。
望着武库阁的威严气派,不觉点点头。
关山北心里知道陈先生在感叹武库的浩大宏伟,右手捏住刀杆,左手微微指向武库阁大门。
“先生,
武库阁是西塞十六州最大的军械储备库,长枪战矛,重甲辎重,还有一些特殊的兵戈,提供给一些长夫武夫使用,外加一些袖箭飞针的暗器,论及品类,可谓是繁多杂陈,品相诸多。”
陈先生右手抽到身前,拍着竹卷环视了一眼,转而轻言道:“将军使刀,可谓是绝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