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不再奢望,学着娘亲麻木度日,她恨父亲,甚至恨过娘亲,有很多次,她都不想活了,可她舍不得娘亲,舍不得哥哥和弟弟妹妹们,连那么小的弟弟妹妹们都没有一句怨言,她又有资格说什么呢?
幸好,现在情况变了,欣儿的醒来改变了她们一家的命运,想起今天吃的晚餐,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天知道她今天有多兴奋,她愚孝的爹居然忤逆爷奶,她有多么扬眉吐气!
乔欣见杏儿眼眶含泪,却拼命不让它掉下来,轻轻抚摸她骨瘦如柴的背脊:“姐,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杏儿的眼泪终于化作两行清泪落下,过了半饷说道:“姐信你!”
且说张氏见乔寿完全不理她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老头子,我去看看他捣什么鬼,这么晚了不去挺尸,跑来要钥匙,不给还抢上了,我得去看看,怕他偷东西。”
“老婆子,你不觉得老三今天有些反常吗?他平时对我们可是恭敬有加,言听计从呀!他这样像是中邪了。”老爷子必竟是老奸巨猾,看出了乔寿的不对劲。
这个儿子他是最了解的,一向愚孝,对他和老婆子一向恭敬,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回,如此反常,一定有问题。
“那我更加要跟着去了,他要是把厨房拆了怎么办,而且我要把钥匙要回来,我所有的钥匙都在上面呢,包括放银子的箱子的钥匙。”
张氏边说边往外走,老爷子叹口气:“好吧,我陪你去。”
乔欣见他们走了,拉着乔枫杏儿跟上:“大哥大姐,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杏儿一脸茫然:“……”
乔枫略有所思。
乔欣解释道:“爹是蝉,爷奶是螳螂,我们是黄雀。”
又笑道:“不过爹这只蝉不好捕,搞不好是蝉捕了螳螂。”
乔寿来到厨房,打开门,往锅里倒满水,开始烧火,张氏进来破口大骂:“你个天杀的,你在干什么,烧这么一大锅水做什么,多费柴呀。”
乔寿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顾往灶里丟柴,丢的还都是好柴,张氏看得心疼死了,她天生坚吝,平时不但饮食分几等,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分等级,比如洗澡水,都有规定每人分多少,像三房,是没有的,別说热水了,冷水都没有。
只有张氏和老爷子,还有他们最喜欢的小儿子和女儿,再就是两个读书的孙子,才有资格享受这个家最高待遇。
在冬天,也只有这几人才有资格用最好的柴,其它人烧炕都是用次等的柴,(当然三房是没有资格烧炕的)平时做饭都是用一些棉梗啊,芝麻梗啊,黄豆梗啊,稻草啊什么的。
张氏见乔寿不理她,嗷嗷大叫的要冲过去打乔寿,被老爷子拉住:“老婆子,別冲动,我来跟他说。
三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和你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大晚上的不在屋里睡觉,跑到厨房烧水做什么,还把你娘推倒在地上,你娘这把年纪,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叫她以后怎么办?你要厨房钥匙,你娘又不是不给,你这孩子怎么还抢上了呢?要什么跟爹娘好好说不成么?”
乔欣听他说的冠冕堂皇,被他气笑了,说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谁不知道你两老多刻薄呀,还一个劲儿的装好人,说的你多通情达理似的。
看了一眼气愤的杏儿和乔枫,乔欣俏皮的轻笑一声,然后嘴里念念有词。
乔寿突然抬头看着老爷子,淡淡道:“也没什么,芸娘和孩子们还没洗澡呢,我烧点水给她们洗澡。”
张氏一蹦三尺高:“好哇,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她在作妖,好个柳芸娘,自己在屋里歇着,倒叫自己男人给她烧洗澡水,她哪来这么大的脸呐!”
乔寿:“娘,不是芸娘叫我烧的,是我自己要来的,天气转凉,再洗冷水,冻病了又要花银子看大夫,再说,地里也不能少了她。
而且,我自个的媳妇我自个还不能心疼吗?”
老爷子疑惑的看着乔寿,这个是他那个老实巴交,一棍子打不出几句话来的三儿?怎么突然口齿伶俐起来了?
拦住要撒泼的张氏,老爷子道:“当然,爹不会反对你疼媳妇,不过你把钥匙还给你娘吧,你是知道的,你娘对这串钥匙有多宝贝,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家里的针头线脑,柴米油盐的都当宝。
也是苦日子过惯了,你娘才这么抠搜,若是家里稍微宽松些,谁不愿意做个好婆婆,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