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漠远听出她近乎要哭的嗓音,马上道,“想想自己是在哪站下的?”
雪越下越密实了,一层又一层交裹夜阑,看不见星星,天空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雪花。
庄暖晨气得一扭头离开了,身后的司机也没往回喊,看样子对方也是没太多心思做这笔生意。
关键是,打,还是不打?
电话另一端响了,庄暖晨早就冻得冰凉的心也跟着复苏,强烈撞击着胸膛,撞得她生疼,电话每响一声她的心跳就加速一下,牙齿在咯咯颤抖,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冻的。
“开玩笑呢?”司机翻了翻白眼,“一千块。”
“暖暖?是你吗?”他应该还在应酬,环境不算嘈杂,不过有人在聊天,他的嗓音延着手机另一端扬起,温暖轻柔,又因她的不开口而略显焦急关切。
她多么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啊。
庄暖晨拿手机的手指却微微颤抖了,她像是飘荡在黑暗中的孤帆终于看见了灯塔,那是一道温暖柔和的光亮,几乎融化了周围的寒凉。
庄暖晨环视了一下四周,打了个冷战,再开口有点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周围黑漆漆的,什么标志都没有……”
庄暖晨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似的,又气又有点担心,他怎么了?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知道不应该找江漠远,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很明显他是有应酬在身的,她不想耽误他的時间,可是,就在刚刚那一刻,当她听到他的声音后,心里的害怕惊慌孤单统统一扫而光,她竟没有担心他会拒绝,甚至在没打电话寻求他的帮助之前就那么肯定,他一定会来。
庄暖晨点头,双眼期待,“走不走?”
“啊——欠——”狠狠打了个大喷嚏之后,庄暖晨开始觉得头昏昏涨涨的了,又连打了几个喷嚏,那股子寒意更令她害怕。
手指已经冻得僵硬,用力吸了吸鼻子,身子尽可能地缩成一团,强行压住想哭的**。顾墨没办法指望了,她又想到艾念,很快摇头,艾念在外地。想了想她又给夏旅打电话,虽说她一直没有麻烦朋友的习惯。
“你要那么高我怎么走?再低点。”
“师傅,麻烦你送一趟吧,拜托。”庄暖晨可是将最后的希望全都压上了。
天空又下起了雪,是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落在她身上,几乎将她娇小的身躯覆盖。
冷空气划过高速公路。
这种孤寂很可怕,胜过伫立在寒冷冬季。
不过不同的是,此時此刻的她不但找不到顾墨,连夏旅和艾念也不在她身边了。
这种强烈的孤独感令她似乎又回到了六年空白的時间里。
就好像,你的电话本里的联系人虽多,但真正当你孤独時,不停翻着电话本才知道,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陪你聊天的人。
“暖暖?”男人似乎起身,周围人的声音渐远,他应该是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出什么事了?”
他,是她今晚的唯一希望了。
“别怕,告诉我你现在什么位置?”江漠远一听冷静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她不清楚,不过,就好像他是最后一道防护墙似的那么令她坚定不移地去相信。
奈何,司机还是拒绝,开着车离开了。
“不行,太高了。”
庄暖晨尽量让自己收的紧一些,再紧一些,身上的热量少得可怜,连呼出来的气流都是凉的……
二十几分钟后,还终于被她找到了两辆计程车,说计程车不大准确,明眼看去就是黑车,两个司机不知聊了什么,看样子准备收车了,其中一个刚要开车门,庄暖晨快跑过去,倒是将司机吓了一跳,
其实,江漠远这三个无论从什么時候看上去都会觉得温暖,尤其是在这个充塞着黑暗的寒冷午夜。可她又想到了顾墨的话,手指始终僵在那儿没敢按下去,她有种预感,如果这通电话接通了,江漠远一定会来接她,她就可以回家了。
直到——
“你能出多少钱啊?”另位司机犹豫地问了句。
谢天谢地他没有关机?
“一……一千块?”庄暖晨差点惊叫出声,“我看是你看玩笑才对吧?从这到北京你敢要一千块?”明显宰人?一千块,是一千多公里机票的价格?
江漠远按照庄暖晨给出的大巴路线一路开车上了高速,极速的行驶压根没功夫注意超速的警告,深夜下着大雪的高速路,车原本就好开,他却将油门踩到了最大,下了高速后开始沿着辅路拼命寻找。
他的眸紧紧盯着车窗外,每一个角落都不敢忽视,手指因担心紧紧攥着方向盘,耳畔始终徘徊着庄暖晨害怕紧张的嗓音,在他听上去,就如同掉进了深渊的小动物般令他心疼。
与此同時,他内心也有一股强烈的激流在冲荡,庄暖晨在最无助的時候给他打得这通电话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男子主义,那种天生的保护**拼命撞击着胸膛,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对哪个女人的需求这般上心过,庄暖晨,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