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听了李健的话,笑着说:“阿健,这个朱江就这么入你的眼,让你日日牵肠挂肚的!我都要吃醋了!”
李健略显尴尬:“是我劝你留住他,当然要尽力而为。如果他能投到你的麾下,就能带动更多观望的人臣服于你,对淮西帮有利无害。”
“好吧!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当然对你言听计从。龙伯伯那边我去说!不过万一这个朱江油盐不进,你打算怎么办?”
“朱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不代表他不明白是非!只要他认清花育树的为人,我们再以诚相待,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花想容的眼神有些异样,幽幽地说:“阿健,如果以诚相待就能得到回报,我的诚意你看不到吗?”
李健避开她的眼神,王顾左右而言他:“周香主看了那封信很感激你,还说要来登门谢罪。你不是说那些主意多是郭掌柜出的,不如你出面让周香主和郭掌柜认识,以后他们互相帮衬,也就省了你的事。”
花想容无奈地戏谑道:“我要替你狠狠敲周九宫的竹杠,你给他请了个大军师,怎么也得出点血,以解我的心头恨!”
当天晚饭后,花想容到隔壁龙府见龙师爷,说明了来意:“龙伯伯,辛苦您老出面跟朱江谈一谈,希望他放弃成见,放下从前的恩怨,今后大家一条心才好!”
龙师爷眯着眼问:“容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如今做了帮主,这心胸也开阔了!朱江做得够张狂的,你都能容他?”
“龙伯伯,我哪有那么大的心胸,我本来想除了这个扎手的刺头!可是阿健煞费苦心地劝我,说他重情义有担当,要是降伏了他就降伏了那些观望滑头的一群人!我也就从善如流而已!龙伯伯,这个朱江,您怎么看?”
“朱江虽不是帮中的元老,可是能打敢做,老爷也看重他,正因如此招人嫉妒,一怒之下犯了帮规,大少爷力保才有他的今日,这些你也都知道的。不过,我也没想到他敢大张旗鼓给三姨太办丧事,恐怕私放大少爷的事也是他干的。最近他又和周九宫杠上了,你出手帮了周九宫,朱江肯定很不满。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跟你翻脸!你能想到主动化解怨气,为时未晚!李健说得不错,朱江要是能臣服,就会带动不少尚存观望心态的人安下心来!对你是好事!”
“龙伯伯,您觉得朱江会回心转意吗?既然他看重花育树对他的提携之恩,他肯背叛他?如果真背叛了花育树,难保将来不会背叛我吧!”
“做人重情义固然是好的,但不能黑白不分、是非颠倒。我看朱江不是愚忠之人,他之所以冒着风险帮大少爷,除了念恩情,还因为他不知道大少爷对你做的那些恶事!他们母子下砒霜、设计要乱枪杀你、用毒匕首行刺的事都是你一面之辞,大少爷也散布了不少污蔑你的谣言,不知情的人自然真假难辨!是时候该点醒朱江,让他自己去查清楚真相,看清花育树的为人,想必他会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如果他想明白了,那不叫背叛,我要恭喜帮主得到一员虎将,如果他执迷不悟,那就留不得了!”
“我明白了。龙伯伯,那就麻烦您去点醒这个梦中人吧!”
龙师爷却转换了话题:“帮主,你现在几乎不去香堂,往来传话都是李健,看来你是要把淮西帮交到他手里了?”
花想容小心陪着笑说:“龙伯伯,您看人是最准了,阿健这段日子为了我、为了淮西帮的所作所为,您难道还不放心吗?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有他帮我管着帮务,我才能全心全意对付那些老奸巨猾的掌柜们!”
龙师爷眉头不展地告诫道:“容容,留个心眼。日久见人心,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一辈子的幸福都押在他身上。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花想容听进去了一半:“放心,龙伯伯,我心里有数。”
龙师爷目送花想容离开,眼神忧虑,心里暗中打着盘算……
第二日,龙师爷约着朱江吃酒,等朱江一回到码头就叫来心腹吩咐:“你去查查小老大的那些事,别让人知道是我们在查,找些不相干的人去做。”
心腹听命而去,朱江一个人独自低头沉思。
几天的将养,婉嬷嬷的病好了大半,花想容把绣儿送到最好的学堂里读书,瞬间李健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元公馆,往事如烟,李健却有恍如隔世之感!人是很念旧的生物,本来一心想尽快完成任务离开,突然再次感受到曾经的家庭温暖,李健的心似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生出不舍和眷恋,上海站没有消息和指令传来,他也就有了借口,暂时贪恋着这久违的温情。
这天一早,李健打完太极,花想容便到了,拉着他去那个小摊上吃早点。报童在嚷嚷着:“快看快看!凶杀案,日本人被杀,凶手落网!”
李健心中一沉,担心会不会是自己人被捕,于是买了一份报纸看,却看不出什么。等回到家,悄悄让哈孝武去打听,回来却说:“不是军统干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也许是中统、共产党,或者就是民间义士,反正日本鬼子,人人得而诛之!”
李健笑了:“你最近说话怎么文邹邹的,你也学好读书了?”
“咱家不是有个念书的,没事也听两句。别说,绣儿念书就是好听,有时候不明白,她还给我讲,一讲就明白!今后长大了,一定是个才女!”
李健心里一股暖流遍布全身,让四肢百骸都舒服通泰,这就是家的感觉。
李健还是日日去香堂,自从平息了义坞和草蓬塘的风波,不光是周九宫逢人就念他的好,码头的那些弟子们把李健演义成了神人,再加上他天天和大家在一起,为人谦和,又肯担事,时间长了,人是有感情的,他的威望坐着炮仗往上窜!那个难听的外号也就渐渐无人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