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
声音益发地激烈,音调也高起来,李沧海的心像是又被揪高了一点点,奋力仰头、踮脚,想要看清楼上的情形,然后就这一瞬之间,楼上传来一句“打住”,是巫行云的声音,然后李秋水竟也十分听话地闭了嘴,片刻之后,方道:“这一段且标记着,下一段:‘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沧海?”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的声音才又扬起来,带着些快活的意思,接着李沧海便看见她阿姐从楼上探出了头,巫行云也跟着探出来,若非两人在谁前谁后的位置上挤了一小下,又在谁的手可以握住栏杆上暗中争了一会,并以一人左手压栏、一人右手压栏、两人同时探出头来告终,李沧海还要当她们是一对感情绝好的师姐妹,正在和平友好地讨论心得呢。
不过纵然是这表象中流出的些许和平希望,也比李沧海预想之中好得太多,扯着嘴角,踮脚挥手道:“师姐,阿姐。”说话之间,巫行云已如大雁一般掠下来,抱住李沧海,将她带到并无楼梯上通的二楼,扶她立在两人之间、栏杆之内,自己斜倚在栏杆上,懒洋洋地看着李秋水,继续道:“我以前便知你对经籍的理解,与我有些不同,却未曾想到有这么大的不同——不过我比你进展快许多,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又已大成,我以为我的理解,才是对的。”
李秋水道:“你不过比我多学了几年,练的又是讨巧的功法而已!我按自己的想法练了这么多年,眼看心法也即将大成了,可见武功进展,并不能作为评判。”
巫行云蹙眉道:“然则经书正义,只有一种。”
李秋水不屑道:“不说别的,只见当今对五经的注释有多少版本,就知道经书正义,绝非一种,经书如此,武功亦是如此——你以你的方式练至大成,我亦以我的方式练至大成,总是有不同的想法,殊途而同归,不然,江湖上只有一个门派、一种高手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门派、那么多不同的武功心法?”
巫行云皱紧眉头,沉吟片刻,方颔首道:“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这一句出来,惊得李沧海瞪大了眼睛,连李秋水也斜睨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刚才说什么?”
巫行云道:“我说你说得似也有几分道理。”不等李秋水脸上的得意张狂完全展露,又道:“但我还是觉得,注释千千万,正义只一家——不然,朝廷科举,何以只以一家为正本?”
李秋水哼声道:“你又拿无关的事乱作比方了!”却竟不曾争执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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