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庄梅一愣,猛地直起身,扬起手,见苏弃闭着眼,好像在等她的巴掌。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打他了,走到一边去。
苏弃等半天没见庄梅巴掌扇过来,睁开一只眼,见庄梅走远了,忙紧走几步凑上去:怎么不打啊?
庄梅脸色凝重,心事重重,实在没心思跟他胡闹。这漆无知还是要喝人血啊?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对他的好感又降低了。
瞅了苏弃一眼,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说完,挺身一纵,一跃而飞去十丈之外。只有在大晚上,寂寥无人,她才会施展这身本事。
苏弃傻傻地冲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多聊会呗……
庄梅早就不见了踪影。苏弃叹了口气,只好垂头丧气往会走,摸着城墙往上跳。
接下来几天,庄梅也没心思去姬绛旧宅里点卯,就闷闷地呆在楚馆。庄清也没什么心情去理会其他破事,就是去探听函谷关大战的消息。
函谷关离洛阳不是很远,大概走个四五天就可以到。消息传得比马快,陆陆续续地传来很多消息,魏楚赵三国联军声势浩大,秦军缩进关内,放弃关外一切土地。
周国也在紧张地盯着这场战事。如果秦国被打败了,必然会割地求和,函谷以东,周国跟韩国的压力大减,战略态势就好多了。周国内心自然是希望三国能赢,但嘴上可不能说半个字。
这是最紧张的时候,别的事情都没有这事重要。郑国在缑氏修渠,也到了收尾的阶段,派人来洛阳汇报,姬绛也是心不在焉,说了个“好”字就完了,再不多言。
到了第五天,庄梅忽然想起东门跣跟她的约定,心中十分疑惑,见大家都忙着,也没人理她,就独自一人去东门跣家探望。
东门跣见庄梅来了,神情有些落寞,叫王寡妇到前面去,不要到后面来。把中门关上,引庄梅进了后面一间屋子。
庄梅不知他卖什么药,只好跟着进去。
“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
“送你一颗元晶,你要不要?”
庄梅惊讶地张开嘴巴,元晶?你哪来的?
东门跣盘膝坐下,叹了口气,自然就在我身上。
庄梅迟疑地伸出手,摊开手掌,真的给我?
但手掌摊开半天,也没见东门跣递过来,庄梅尴尬地把手缩回去,你是,要卖给我吗?
东门跣大笑:“你买不起,我只能送。”
那,那拿过来啊?
东门跣神色大变,颤巍巍地说:元晶,就在我身上,你还不明白吗?
庄梅看他的脸色煞白,忽然想明白,你的意思是,在你身体里面?
东门跣苦涩地说:“对,就跟那个女魃一样。”
为什么?庄梅震惊不已。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从鄋瞒国的书中,知道了元晶的配方,我就完全按照它说的去做,我,就是所谓的一个卡谷鲁。”
庄梅喃喃地说:“你知道了配方,也没必要用自己的身体去……”
“用别人的身体吗?像韩炳一样?”东门跣略带嘲讽,“如果早二十年前,或许我会。但柴头跟穴地鼠离开我的那几年,特别是跟端木方交了朋友,我心性大变。杀死端木方,是我最后一次作恶。我本来就是个阉人,恰好不用去害别人了,就用自己的身体,体会下古代神族的精妙方术。”
“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吗?真想不到你还是个……”
“卡谷鲁,容器,对吧?你还别说,我的身体好得很,这元晶之气在身体里聚集,也不是没好处,精神比十年前还好多了。”
庄梅忽然想到司马秀姑,心里又难过起来。
“东门先生,我很难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那个女魃,是个意外。你,你有多长时间了?”
“其实,也有五六年了。”
“你喝那些药水,不难受吗?”
“其实没什么感觉,不好喝而已。树皮草根,一股怪味。”
庄梅还想说话,东门跣不耐烦了:“来吧,别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