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覆喝了口水,马上就去见庄清。
庄梅闪身,把位置让出来,充满期待地在一边看着。
宋覆给庄清把了会儿脉,看了眼睛,舌苔,耳朵,手掌,还撩起衣服,看了看后背。虽然还没说话,但一看就是军中的老医官,手脚麻利,中规中矩,没有多余的动作。
看完后,他停下手,很困惑地看着庄清。
庄梅忍不住问:“宋先生,他怎么样了?”
宋覆转头看了庄梅一眼,说:“想必你就是庄姑娘了,我近来在军中也听说了你的名字,今日一见,也是有幸。”
“先别说这个吧,庄大夫这是中了什么毒?”
宋覆站起来,一躬到底:“姑娘恕罪,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毒。”
众人一听,心里彻底凉了。春申君好不容易派个人来,风尘仆仆,鼓捣了一会,说自己不会瞧这病?
“大家不要误会,我不知这毒是什么毒,但知道其来历。”
“赶紧说赶紧说。”众人忙不迭地让他进入正题。
“庄大夫中的这个毒,我敢断言,是百越苗疆的一种蛊术。”
“百越苗疆?蛊术?”
“楚国以南,甚少中原人,多是百越与苗民,他们擅使蛊术。所谓蛊术,就是以各种毒虫为母,以各种毒药为仆,以某种珍惜之物为引。常令中蛊者有各种奇特的症状。”
“那庄大夫这是什么蛊?”
“就是不认识啊!百越之地,部族繁多,每个部族会的都不一样。”
“你不认识,又如何得知这是蛊术?”
“在下本是黔中郡人士,年轻时一直在黔中郡老家,那里天天都能见到百越苗人,也学了一些他们的医术,也知道某些蛊术是如何施行的。如果我能认识这是什么蛊术,可以试试的。但我认不出来。”
宋覆说的这些,只有南楚之人才略听得懂,但李势,景小满,是生活在东楚,也就是江淮之间。庄梅从小生活在陈县,那都是中原腹地,离南蛮更远,完全就没听说过。
庄清到过湘水的上游,基本上就是黔中郡的边界,知道宋覆所言不虚,原本充满期待的眼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庄梅低声问:“宋先生,我还是不明白这蛊术是啥意思?”
宋覆略一思索,简单回复道:“就是以毒虫入药,似毒似药。毒虫大概以蛇,蝎,蜈蚣,蟾,蜘蛛中,取其有毒的,号称五毒。其实也有用毒蜂,马陆的,种类很多,但以五毒为主。”
吴萍听得浑身起鸡皮。这些毒虫,光听名字就能恶心半天了。
“不过,虽说我能认识一些蛊术,但也从来没试过,都是以前学来的。这些蛊,炼制起来十分困难,不是深仇大恨,不至于用到。南蛮之地也是听说而没见过,更不见出现在华夏。”
吴兴喃喃地说:“你来都来了,总的做些什么吧?”
宋覆想了想,我看看能不能用针,把毒给清一清。
他让庄清趴在床上,用艾炙,用银针,反正觉得有点用的,都给用上。一番折腾,好像感觉舒服点。
吴兴问宋覆:“你不会着急回去吧?”
“春申君让我过来看看,也没说要呆几天。我看这病也怪,无能为力,要不回去禀告春申君,让他再派个懂南蛮蛊术的来?”
“你在军中,知道谁懂这个?”
宋覆挠挠头:“我也不知谁懂。平常大家又不在一起,再说,遇不到的事,也没人会聊这个啊?”
“那你在这歇几天,看看情况可好。”
“歇几天没问题,只是,他这病我也心里忐忑,可不敢打包票。”
庄梅说:“李势,你不如带宋先生去徐府,让他也看看崔瑞。”
李势一愣,心里想,崔瑞是死是活你管他呢?
后面忽然有人喊了句:“奇怪,你怎么也会关心崔瑞呢?”
大家一回头,却是苏弃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了,挤在人堆里,都没人发现,一直在看宋覆那些奇特的手法。
庄梅看都不看他,轻声说:
“宋先生去看看同样的病人,说不定会想到点什么。顺便把这什么蛊术的事,也让他们去告诉太子,说不定洛阳这里能有高人呢?”
大家一想,还真有些道理。苏弃忽然发现自己在庄梅这又说错话了,赶紧闪过一边。
宋覆一愣:“怎么,还有别人也中了这样的蛊毒?”
李势说:“是不是一样的,我们也不敢说,也看不懂,反正他们两人是一起中的毒。庄姑娘说的对,两人的病情可以参详参详。既然如此,劳烦宋先生跟我去一趟徐家,看一看就知道了。”
宋覆也不推迟,真是医者父母心,从进到楚馆到现在就喝了一口水,坐都没坐一下,二话不说,背起自己的家伙事就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