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脚下一轻,落在平地之上,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
凤爷,你的心乱了。
真是有趣。
云楚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世,小时候遇见过的人,只是忘记了那些事,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记忆和情感都是残缺的。这两年,虽时不时要与张子笙虚与委蛇,但过得还是很舒心的。然而她却无法感激那个让她有了两年幸福生活的人。这种虚假的日子越是欢愉,当一切揭开的时候,她有多幸福,就有多崩溃。
容家……漠神容家!云楚的牙死死地咬着唇,那两年里,她无数次发誓,一定与之不死不休。而现在,没有容家了。她做了一场美好的梦,梦醒了,一切都消失了,连当年的仇恨都不知该找谁去报了。
“锦年,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好像现在,哪里都不需要我了。”云楚一个人站在菁茗楼的走廊中,人来人往,灯红酒绿,独与她格格不入,“也是,连我自己都不需要自己了,谁又会关心我。”
冷呢,真心好冷。
“楚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喊她,云楚呆滞地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齐家兄弟。
齐向见对方有些不对劲,便有些担心:“蓝公子呢,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我……”
“小云,原来你在这里,让我找得好辛苦。”云楚刚开口,便被人打断了,只见那人一身白色月牙袍,风姿绰绰,面色温润,他一上前,便挡在云楚前面,向齐家兄弟解释道:“刚才蓝某言语不当,惹怒了她,让两位见笑了。”
齐向和齐远之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读出了不相信,只是人家才是好友,他们与姑娘相交又不深,自然不好贸贸然开口。
“既是如此,是我俩多虑了。”
“小云,我们走吧。”凤倾阑拉起云楚的手,微微贴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阿楚,该回来了。”
云楚干涸的眼中瞬间落下一滴泪,她迟钝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两人远去,齐家兄弟才往回走,最终,齐远之忍不住,看向自家大哥:“我觉得那位蓝公子有古怪。”
“远之,我齐家百年世家,不求声名享世,但求守住祖先基业,家族代代不衰。”
齐远之自知说错了话,低头认错:“兄长聪慧,远之自愧不如。”那人不过区区一十五岁少年,就知齐家家主当年秘游之事,可见人脉之广,且几番相谈下来,愈发觉其不俗之处,从容淡雅,事事巨细,即使此人极力遮掩,但依旧能感受此人不同寻常。而且,不知为什么,齐向心里认定,诗会之中的两个合奏之人,其中一个,必是这位蓝公子,在场人人都夸此曲世间一绝,却无人忆起起曲中的处处杀机。这样的人,不求为友,但绝不能是敌人。
灯火阑珊,两人各自坐在家族的轿子,渐行渐远。
没想到,这齐向还是个聪明人。菁茗楼顶,玉兰坐在窗前,将目光转向对面,笑如百花绽放,声色柔腻:“不知传说中的无双公子,找小女子有何要事?”
白玉雕砌的圆桌对面,只见一个青衣男子头戴斗笠,气质温雅,宛若谪仙。
“也不知。”玉兰起身,为之添上美酒,“这次的无双公子,是真还是假?”
“不愧是风月山庄的两大护法之一的池玉姑娘。”傅雪琛笑了笑,将斗笠摘下,“上回门中师弟叨扰姑娘,雪琛在这里为他道歉。”一世风华,此时尽显。
饶是看惯世间美男子的玉兰,此时也有片刻的失神。
“不愧是无双公子,难怪有词言:‘江山美人烟花雪,一遇公子碾作尘。’”
雪尘雪琛,由此而来。
无双公子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