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死命地掐住他的脖子,玻璃杯在他转身的瞬间,像是失去最后的扶持,轰然下坠,他的瞳孔里映出一个完全不应该存在的模糊光影,眼眶转瞬间变得通红,恐惧的液体夺眶而出,喉咙嘶哑得连半个字眼也吐不出来,心脏感觉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握紧了!
砰……
旅店
篝火盛燃,人数虽然比往年少了许多,但气氛仍在,不知不觉间,夏彦已经喝得双颊酡红,一条接一条的烤鱼不停的被端到桌子上,能剧此时也演到高潮部分,掌声如雷。
演员精彩绝伦的肢体语言,已经将几乎所有的观众征服,当然,除了夏彦,不知为何,他从这样一种夸张的表演模式中,感受到了恐惧的存在,比方说,演员的本身性格完全被一张据说通了灵的面具所吞噬,也就是说,他演绎恶鬼的时候,同样也被恶鬼的灵魂吞噬了,那么,如果能面具在某个瞬间没能压制住恶鬼的本性,将恶的本念加之于演员身上的话……
夏彦赶紧将这个可怕的猜想从脑子里彻底摒弃,时刻提醒着自己,这只是一门特殊的表演形式而已,也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蓦地听到坐在他身侧的醉酒男人,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真希望那是一场梦啊……’之类的胡话。
“兄弟,你、你在胡说些什、什么啊?”夏彦故意狎了一口酒,装作醉意朦胧的问道。
“小老弟,你可不知道,这、这山可不能随便去的,越是人、人迹罕至的深山,越、越要敬而远之。”
“大兄弟,这、这话该如何解释呢?”夏彦一听,嘿,顿觉有戏!
“但凡山水之间,皆有灵气,如果地脉风水出了差错,便是险山,便是恶水,如果……”醉醺醺的男人又灌了一口酒,伸出满是油渍的手,就要往夏彦身上搭,好在夏彦反应够快,借着倒酒的姿态,躲了过去。
“如果什、什么?”
“如果,偏偏在这险山恶水里,发生了一些超自然的死亡事件,那么,这些山水,便会变得更加邪恶。”
“嗐,我以为你要说、说什么呢,这、这是哪里听、听来的胡言乱语?”夏彦决定进一步试探。
“啊嘞,小老弟,这、这可不是我胡诌的,知道那片山吧?”男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胡乱向夏彦指了个方向,便继续说道:“那座山上,有座古廟,至于修建古廟的原因,到现在谁也不清楚,不过,据坊间传闻,在平安时代,那座古廟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压住山的邪气。”
“山的邪、邪气?”
“恩,没错,前些日子,不是为了聚集生气,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庙会吗?我也跟着去凑了凑热闹。”
夏彦感觉快讲到重点了,于是又假装敬了身旁男人一杯(其实是不停的把酒往地面上倒),“来,干了它,再继续讲。”
醉醺醺的男人看来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一旦他的话匣子打开了,便一发不可收拾,“好,干了干了,对了,我讲到了庙会,啊,那场庙会啊,办得堪称完美,宾主尽欢,只是没想到最后出了那一档子事。”
“哦?出、出了啥事?”夏彦不自觉的往前探了探身子,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说到这里,男人以第一人称讲述了那夜的遭遇。
“庙会结束的时间大约是在十点左右,我孤家寡人的上山,自然也是孤家寡人的下山,仔细一想,那日大概是因为想要抄近路回家睡个大觉,好赶上第二天的早市,我是一个药贩子,常年在深山老林里走,熟识的路也很多,不过,我那时却忽略了一点,夜晚的山路,和白天比起来,会有些差异,因为,有一些植物,会在半夜里生长,进而挡住了原本熟识的路。
再加上我在庙会上小喝了几口,方向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在走到一松林起伏的山坳处,便迷了路。我当时记得很清楚,那个地方的泥土相当松软,我还因此摔了一跤。
你可不知道,一个人打着并不十分敞亮的手电,在举目皆是密林的地方穿行,那种感觉有多可怕,你想想,不知名的草丛里,随时有可能钻出一条蛇,它潜行着,腹足摩挲在细软草甸与泥土之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你甚至以为那是你的幻听,更可怕的是,在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面前,它会离你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