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平时都说你是飞毛腿,关键时刻咋成了软脚虾?”
前方荒草掩映的地方,赫然是老李!奇了怪了,周善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那牛高马大的身影,确实是老李,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前面去的呢?
草丛里登时响起了哄堂大笑,可这笑声中,掺杂了某个不和谐的声音!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耳背,于是又竖起耳朵,屏息凝神。
糙汉粗犷的大笑声中,隐约藏着一个女人尖利的笑声!
周善汗毛倒竖!他想大声呼喊,提醒同伴,可喉咙像是卡了鱼翅,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怪声,强烈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突然,前方草丛里的笑声顿止,可女人尖利的笑声犹在耳侧,如砭骨的寒风,引得他后颈一阵冰凉。
他颤巍巍伸出左脚,目光落在了横在路边的石柱下,长脚蜘蛛踩着高跷似得从龟裂的石柱下方爬出,大网上如琴弦般抖动,上面缠着今晚的收获,可那东西不对劲,不仅不像虫子,更不像任何飞蛾,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倒像是一块肉,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这时候,周善把任务什么的已然抛到了一边,也开始不管不顾那尖利凄惨的笑声,他的注意力只有一点,就是那蜘蛛网上的东西。周善静静的跨出右腿,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拉了脚一把,整个人像个重磅炸弹似的朝前方倒去,尖利的笑声几乎是贴着耳朵传来!
如果后悔有用的话,周善绝不会起什么好奇之心,也不会听从村长的话,更不会盯着那蜘蛛网上的东西看那么久,以至于后来那可怕的画面如影随形的跟了他一辈子。
那是一节剪断的脐带,切口如犬牙般参差不齐,白色的筋皮连着红色的血肉,紧接着,他看到蜘蛛顺着蛛丝爬进了草丛,干瘪的肚腹不停的收缩,螯肢像一把开合的闸刀,来来回回的分割某个物件,静谧的夜色里响彻着如同拉动锯链的声调,连同女人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他定睛一看,终于明白了蜘蛛网上为何会有那么一节脐带。
腐烂的未足月的婴hai仰面躺在石柱下方的草丛里,半边脸被烧成了炭黑色,龟裂塌陷的面上竟长出了荒草,扭曲的根系盘着婴孩的脑髓,成串的蚁群疯狂的用锯齿撕裂着他的胯部,蜣螂推着粪球从腐烂的肚腹上爬过,苍蝇将卵产在湿润的肠道中,竖起一粒粒如墓碑般的蝇蛹,上空盘旋着的蚊子把尖锐的导管插入空空如也的血管里,做着可笑的无用功,变质腐化的肌肤上宛如炮轰过后的战场!
周善惊惧的闭上了双眼,冰凉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脚踝,那阵尖利的笑声转化为悲戚沙哑的呜咽,“你,看过我的孩子吗?”
那是一个孕体明显的妇人,只是隆起的腹部被掏空了,漏出了焦黑的肚肠。周善的喉咙依旧发不出声音,极度的恐惧压迫着血液挤入颅脑,灼热的脑子濒临崩坏的境地。
忽然,一阵阵凉意从他的脸上倾泻而下,身子感觉被什么物件抬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他的周围响起。
“这个周善真是胆小如鼠,看到跟柱子居然被吓晕了,瞎耽误功夫,这旧址能有什么?真是的。”老李抱怨道。
能有什么呢?
周善脸上的水滴顺着腮帮往下流,他分不清刚才所见所闻是不是个梦,那只眯着的眼睛缝里,朝身后的石柱看去,哪里有什么婴孩尸体,除了那只长脚蜘蛛,殷勤忙碌的切割着什么。
凄清的月光洒满大地,荒草飞速的后退,再绕过前方被村里人称为‘龙衔尾’山包,便到了堤坝。
就在这时,骸骨互相敲击发出的空洞声越来越近,前方是个缓坡,水势从这里变得更加汹涌,正当他们把视线转向依稀可见的水流时,‘龙衔尾’的山包里,发出了岩石摩擦的响动!
老李眼神比较好,他看着山包的岩壁,豁然中开!
紧接着,微弱的火光中隐隐映出了一个人的模样,正是逃出升天的涂刚!
五人中只有老贾年龄最长,可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山包上会有这么一道暗门,更别提从中走出来的人是谁,既然村长想要封锁消息,那还是逮到这个人为好。
没有什么比重回自然更加令人兴奋,涂刚紧握着石楔子,这是夏彦给他的机会,但同时,他也身负着责任。这会儿,奇异的水流声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于微弱的火光中,他看到了四个壮汉抬着一个瘦小的人。
“他们应该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吧?”涂刚要把话带给村长,所以找到带路的人,才是他现在需要去做的,尽管杨妮可和柳菲儿还不知去向,但光着急也没什么用。他朝着几人挥手致意,等他们有所回应之后,自己则慢慢的顺着蜿蜒的藤蔓,从山包上滑下。
涂刚很快的和他们集结,三言两语中,双方便知了根底,不过涂刚对于洞中的事物描述得很隐晦,又拿村长吩咐的任务来搪塞,朴实的村民便没再多问,他心里略一思考,决定先跟着几人,把村长的燃眉之急给解决了再说。
手中的石楔子流淌着自己的体温,涂刚把头转向山坳,默默的为同伴们祈福,随后便跟着这几个人,往堤坝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