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她很清楚,李长风自入神王之后,元海便从未枯竭。
但此刻更加诡异的是,大殿之中蓦然多了一个浑身隐没于黑袍中的人。
他浑身隐没于黑袍中,身体又隐没于黑暗中,丝毫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黑暗中帽兜下有一双冰冷的嗜血的赤红眼睛。
卫褚亭发现百里飞花的手在滴血,内心极为吃惊,有什么人可以伤到如今的至尊?
难道是面前的这个黑衣人么?
卫褚亭抬起目光,忽然从对方身上发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有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
那黑袍人忽然冷笑,嗓音沙哑犹如乌鸦:“你想杀我?”
百里飞花眯了眯眼,冷冷的说:“你是谁?”
那黑袍人听了这话,忽然微微侧过身,看着昏迷不醒的李长风嘿嘿笑,那笑声太过渗人,解红妆和闻人立雪死死的挡在李长风的面前,护住了已然昏过去的李长风。
黑袍人冷笑:“我?我就是李长风啊!”
解红妆虽厌恶对方身上的邪异,但丝毫不惧,蓦然怒道:“你闭嘴!我夫君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是你这样邪异诡怪的人!”
黑袍人嘿嘿冷笑:“你只看见他堂皇正气的一面,却不知他杀了多少人,他身上每多一分恶念,我就多一分力量,今日有雪剑斋至尊和太古恩祠圣童相助,我取三者精华终大成得以重见天日,时也命也,岂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左右的?”
百里飞花身上杀意乍现,轻声道:“心魔?”
黑袍人嘿嘿冷笑,不再言语。
百里飞花:“李长风的心魔又如何,
我既能杀了李长风,也能杀了你!”
黑袍人:“我此刻虽只是李长风的一道神念,但兼具你们三人所修真元,揉杂这九州至强者对武学的理解,我打不过你,但你若是想杀我怕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说话间,那黑袍人骤然消失在原地,等他下一刻出现已在太阿道太子玄象的身侧。
玄象大惊,凝聚剑指抵抗。
黑袍人嘿嘿冷笑,从玄象的眉心钻了进去。
玄象痛苦挣扎却无济于事,过不多时已垂下头,只是那气息却愈发暴横强戾。
他猛然抬起头,冷笑道:“百丽至尊,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句话,他已飘然后退,消失在了太阿道的尽头。
百里飞花眯着眼,看着玄象消失的地方。
她复又转过头,看着解红妆和闻人立雪。
闻人立雪冷冷说:“你若是想对我们动手也请便,但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李勿执忽然站到了闻人立雪的身前,挡在百里飞花和闻人的中间,微微抬手,做出请手式。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战斗,已表明了她的态度。
书院弟子,从不畏惧战斗,从不畏惧死亡。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周修冶猛然一声大吼,将那把自己钉在龙椅之上的长枪斩断,剩余的长枪已经穿透过他的身体,可他终究脱离了龙椅。
周修冶从龙椅旁握起骨剑,站到李勿执的身旁冷冷的看着百里飞花。
百里飞花看着周修冶小腹狰狞的伤口,忽然冷笑。
只是她冷笑,却未曾动手,而是转身离开。
她从太阿道离开了天阙宫,离开了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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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风醒来的时候,屋外长满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窗沿被木棍支着,屋外的清风顺着窗子攀进来,李长风听到了孩童的笑声,努力的扭过头朝着窗外望去,看到一席白衣胜雪的闻人牵着小夜星的手,小夜星步履蹒跚,努力的学习走路,稚嫩的小手从向日葵上轻拂而过,然后咧嘴大笑。
李长风此刻忽然心中悸动,望着这个画面久久不曾言语。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的窗帘被掀开,解红妆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忽然看到李长风直溜溜的看着自己。
解红妆呆愣愣的看着李长风,过不多时已是水雾蒙眼,眼泪大滴大滴的流进了水中。
李长风开口,嗓音沙哑道:“水都快咸了。”
解红妆连哭带笑,赶忙放下手中的盆,坐到了李长风的身边温柔的说:“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李长风安慰的笑笑,握着解红妆的手轻声道:“辛苦了。”
解红妆的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这一句‘辛苦了’直入她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