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悦胡乱摆弄着竹签，神情颓丧：“这么多年，除了那些极端的犯罪分子，她是我见过最无所畏惧的人。”

方雅然吸了口秦唐刚递过来的果汁，疑惑：“真的无所畏惧？不可能吧？”

于江客，凌悦虽然与她说得不多，但她多少猜得到江客身份不止是江氏三小姐那么简单，倒是凌悦常会和她提到江客的‘情感缺失症’，似乎不太寻常。

凌悦冷哼，忆起当初给江客做催眠时，江客下意识的反应，眸色不由一黯：“她与那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还不一样，她渴望生，但又蔑视这个世界，所以会在自己不能接受的情况下选择以最极端的方式来解决，她永远有办法让自己坦然面对身边的一切。”

就像灰鹰一样……

方雅然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繁芜的视线在江客身上掠过几眼，若有所思地反驳：“可她现在有了在意的人，人一旦有所牵挂，就很难心无旁骛。”

凌悦摇头，轻轻晃动玻璃杯中的奶茶：“一个本身对这世界没有任何情感的人，现在的一切顶多算是有意模仿正常人生活，她就像是自己的观众，整个舞台只有她自己。我倒希望她真的像普通人一样。否则，她就会变得和……”

“和……什么？”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方雅然一时没刹住声，本能地问。

凌悦讪讪一笑：“没什么，你知道的，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方雅然努努嘴：“当初让你留在部队你不留，非要回来当什么心理侧写师。现在弄得我们两人还得分成不同的阵营。”

“那不一样。”凌悦转着烤架上的食物，吁了口气，“我的身体素质不允许在一线工作，不过，虽然我们岗位不同，但一样可以帮助到很多人。”

方雅然耸眉：“说得也是，你的才华到哪里都可以适用。”

一场烤全羊吃的还算尽兴，现场氛围热情洋溢，孟泽像是对江客很好奇，坐在江客斜对面，时不时就与她搭两句话。

江客大口嚼着肉，偶尔心不在焉回两句。这一来一回，令部分人特别不爽，尤其是时雨这种个性耿直的女孩子。

时雨刚忍不住要出声，这时，方雅然端着一盘烤好的食物，从一边走过来，坐在秦唐身边，与江客面对面开了话茬：“三小姐，我能直接叫你名字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江客微扬眉梢，淡淡一笑：“可以，一个名字而已。本来我也不是什么豪门大小姐。”

事实上，除却在江家的身份，平日里，大家以‘三小姐’来称呼她，全都归功于当初的校暴杀人案以及这些年针对她的网络暴力。

久而久之，‘三小姐’这个称谓，无形中便成了她的代名词。

“人们都说你不近人情，我看未必。”

方雅然款款大方，谈吐适宜，非常给人好感。

江客略微巡视一眼四下，就清楚这女孩在部队里有多受欢迎，尤其还是女子特战队成员，她不由得想起那句十分经典的话：巾帼不让须眉。

“不近人情是真的。”她徐徐说，“不过，这不近人情和蛮横无理还是有基本分别的，只是大多数人习惯将这二者混为一谈罢了。”

“是这么回事。”方雅然轻笑，“说起来，你和凌悦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嗯。”

江客睨向一角的凌悦，就见后者也端着一盘切好的肉朝这边走过来。

秦唐见状，往边上挪了下位置：“来这儿。”

凌悦爽朗地坐下，稍顿一瞬，她启唇，直言不讳地问道：“江客，我听说你昨天和人动手了？”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在场所有人：“……”

一阵静默后，孟泽叼了口肥美的嫩肉，迟滞着吞下：“什么情况？”

江客摩挲手里的竹签，睇了眼被拐走一侧的南邶，回眸看凌悦，似笑非笑道：“凌警官消息够灵通的。”